VI 芭贝特的好运(第2/2页)
不久之后,这笔钱被克里斯蒂安尼亚和贝勒沃格的相关部门送了过来。两位小姐帮芭贝特一起清点,并给了她一个盒子来保管奖金。待一切处理完后,她们对这些预兆着不祥的纸片也变得熟悉起来。
她们不敢问芭贝特她何时离开。她们还有足够勇气去期盼她跟她们一直呆到12月15日吗?
两位女主人从不知道她们的厨师对她们私下里的谈话有多关注,多了解。因此,当在9月的一个夜晚,芭贝特来到客厅请求她们帮忙,表现得比以往更谦恭顺从时,她们十分惊讶。她请求她们能让她在教长的诞辰日上做一顿庆祝晚宴。
两位小姐本并没有打算准备任何晚宴。向来,她们给客人提供的最奢侈的招待,也不过是一顿简单的晚饭加上一杯咖啡。然而芭贝特的深色眼睛里透出的热切与恳求,让人不免想起小狗的可怜神情;她们同意让她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听了这话,厨师的脸上顿时泛起了光彩。
但她还有更多的话想说。她说她想做一顿法式晚宴,真正的法式晚宴,只为这一次。马蒂娜和菲利帕相互看了一眼。她们并不喜欢这个主意;她们觉得自己不知道这可能意味着什么。但这个请求的奇异性打消了她们的疑虑。她们对做一顿法式晚宴的提议没有不同意见。
芭贝特愉快地长舒一口气,但她仍然没有离开。她还有一个祈求。她请求女主人们准许她用自己的钱来支付这顿晚宴所需的花费。
“不行,芭贝特!”两位小姐惊呼道。她怎么想要做这种事呢?难道她觉得,她们会允许她把自己宝贵的钱财用在吃的喝的上面——用在她们身上吗?不,芭贝特,这不行。
芭贝特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有一股可畏的力量,就像正在升起的波涛。她在1871年是否也曾这样阔步上前,将红旗插上街垒?她开始为自己辩解,古怪的挪威语口音也盖不住法国人特有的口才。她的声音就像一首歌。
夫人们!在过去的十二年里,她曾请你们帮过什么忙吗?没有!那为什么没有?夫人们,你们既然每日都做祷告,那能否想象一下,没有祷告可做,对一个人的心灵意味着什么?芭贝特还可以为什么而祈祷呢?什么都没有!而今夜,她可以为一件事而发自内心地祈祷。我的夫人们,你们还没感觉到吗?今夜,正如善良的上帝曾欣然同意你们的祈求,你们应该高兴地接受芭贝特的祈求。
两位小姐沉默了片刻。芭贝特是对的;这是她十二年来的第一个请求,很有可能也将是她的最后一个请求。她们细细地把整件事想了一番,便说服自己说,毕竟,她们的厨师现在远比自己富有,而一顿晚宴对一个拥有一万法郎的人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最终,她们同意了,而这一下子让芭贝特像是换了一个人。她们这才发现芭贝特年轻时一定是位美丽的姑娘。她们也在想,在这一刻,对她来说,她们自己是否第一次不是阿希尔·帕潘笔下的“好心人”了?
[1] 霍夫曼氏止痛剂又称复方醚醑,可用于止痛和安眠,是由德国医生弗里德里希·霍夫曼(1660-1742)研制,由一份乙醚和三份酒精混合而成。(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