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的交易(第10/11页)

当天下班回家途中,不知怎么,木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走下公共汽车时,木崎在汽车站眺望着灯火,他看见公共住宅区的窗户里几乎都映出了灯光。在那规格相同的窗户中映出的灯光,闪耀着各自不同的人生火花。

然而,今天晚上,唯有他家的窗户是黑着的,那儿象掉了颗牙似的一片漆黑,在周围一片明亮而温暖的灯光映衬下,他家的窗户显得尤其凄凉而暗淡。

现在也不是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呀。他强作镇静地按了按门铃,不出所料,无人应答。他摸出身上的钥匙打开了门,通常,这时屋里应该是飘溢着晚饭诱人的香味的。现在,从室内沉闷的空气中他感觉到,这里已很长时向没有人了。

“梨枝,正一!”

知道徒劳无用,他还是呼唤了两声。室里只是一片死沉沉的寂静。

他来到厨房,打开电灯,发现这里收拾得井然有序,餐桌上,放着准备好了的晚饭。

“一定是有急事,到哪儿去了。”木崎松了口气,放心地坐到椅子上,虽然灯亮着,但亲人不在家,他感到寂寞无聊。一直拥挤狭小的两居室住房这时也显得空旷冷清起来。饭桌上放着保温饭锅,稍一加热就能饮用的汤,炸牛排,凉拌菠菜,红萝卜煮芋头等,全是木崎爱吃的。

这么多爱吃如东西,倒引起了他的注意。

“到底去哪儿了呢?”

他自言自语着,视线一下子碰到了一个白信封上。信封压在保温锅的下边,没有封口。信纸上是妻子的笔迹,这样写着:

——我无法与你生活了,想暂时回娘家住几天。有关事宜及事后处理将有人去与你商量。与其和我这样不能给你生孩子的女人生活,你还是找个别的女人会更幸福。正一我带走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绝不离开他:作为眼下的生活费,我把30万日元的储蓄存折拿走了。其他有关财产的文书,全部放在衣柜最上面的抽屉里,请多保重,不要来找我。

读完妻子的留言,木崎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昨天争吵时话赶话说出的“你出去”,竟成了今天的事实,她真的离家出走了。

木崎连衣服也没有换,手里拿着妻子的信,茫然失措地坐在那里叹息。突然,他猛醒过来,跑到电话机旁,拨着妻子家的电话号码,当拨到最后一个数字时,他又把话筒放下了。他知道,现在就是挂电话,妻子也绝不会回来的。

离象出走的原因,决不单单是昨天的那场争吵。夫妻逆反的土壤年夫妻生活中,已经一点点地积累起来了。

“这个畜牲!”

——除非来给我下脆道歉,否则我绝不去接你回来,他对突然以这种形式向他宣战的妻子感到十分气愤。

我应该让她看到没有妻子也能生活得很好。这是恢复丈夫主权的唯一机会。等到取得了总公司职员的资格,梨枝就会另眼相看了,那时,总该承认总公司职员的资格和孩子入园的权力是有交换价值的了,木崎这样安慰自己。

一时间对木崎讨好的宫西,事过之后,马上又恢复了不可一世的上司嘴睑。早晨,他不再对木崎让给他座位客气地说声“对不起”了,而仍然还是以理该如此的神态坐下,坦然自若地一直睡到中心站。

他好像把“总公司职员”的许诺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考虑到人事问题不能“即时兑现”,木崎便暂时保持着沉默。时间—天天过去了,有一天他终于忍耐不住了,便绕了很大的弯子提出了他的许诺。

“课长,您女儿的入园手续办妥了吧?”

“入园?什么园?”宫西假装糊涂。

“入绿色幼儿园啊。快到办手续的时候了吧?”

“啊,交给家里的了,我不清楚。”

“绿色幼儿园是名牌,能进去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