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第3/5页)
结果会怎样呢?谁能不受到它的伤害?谁的观念不会受到它的影响?谁的平静不会被它从此断送?克劳福德小姐,她本人,还有埃德蒙;但是也许,涉足这个领域是危险的。她把视线限制在,或者试图限制在单纯的、明确的家庭不幸上,如果罪行得到证实,或者公开暴露,那么它必然危及家中每个人。母亲和父亲的痛苦——想到这里她停了一会。还有朱利娅,汤姆,埃德蒙——这时她的停顿更长了一些。最沉重、最可怕的打击是落在两个人身上。托马斯爵士作为父亲的忧虑,他对荣誉和体面的崇高观念,埃德蒙的正直原则,从不猜疑的个性,真诚强烈的感情,使她觉得在这种耻辱下,他们也许无法生活下去,无法保持清醒的头脑。在她看来,单单就这个范围而言,凡是与拉什沃思夫人有亲属关系的人,他们的最大福祉顷刻之间都会化为乌有。
第二天,或者再下一天,没有发生什么可以减轻她惶恐的事。邮件到了两次,没有带来任何相反的消息,包括公开的和私人的在内。没有收到克劳福德小姐的第二封信,可以对第一封信作出解释的第二封信。没有来自曼斯菲尔德的消息,尽管现在已隔了很久,应该可以收到姨母的信了。这是不祥的预兆。她确实几乎已看不到一点希望,一点值得欣慰的迹象了。她情绪消沉,脸色苍白,整天提心吊胆,这是除了普莱斯太太,任何不太冷漠的母亲都能看到的。但是第三天响起了叫她发抖的叩门声,一封信又送到了她手上。它盖着伦敦的邮戳,是埃德蒙寄出的。亲爱的芬妮,你知道我们现在正处于可怕的处境。愿上帝保佑你度过你所分担的痛苦!我们来到这儿已两天,但一切都无从下手。他们杳无音信。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个最后的打击: 朱利娅的私奔,她与耶茨先生一起去了苏格兰[1]。她是在我们到达伦敦前几个小时出走的。要是在别的时候,这会变得非常可怕。现在这已算不得什么了;然而这是雪上加霜。我的父亲没有给压垮。这是最大的安慰。他还能思考和行动;我便是按照他的要求写这封信,建议你回到家中来。为了我的母亲,他急切盼望你回来。在你收到这信后的早上,我会到朴次茅斯来接你,我希望到时候你已做好回曼斯菲尔德的准备。我的父亲建议你邀请苏珊与你一起来住几个月。这事由你决定,只要你认为合适;我相信你会感到,在这种时候他这么做,是他的仁慈的表现!你想必能公正地理解他的意思,尽管我可能讲得不够清楚。我目前的情形,你应该想象得到。灾难不断地降临到我们身上。我可望搭早班车到达。
你忠实的朋友埃德蒙芬妮从没这么需要安慰。这封信带给她的兴奋是难以比拟的。明天!明天离开朴次茅斯!她觉得她太快活了,在这么多人遭遇不幸的时候,她却这么快活,太不应该了。别人倒霉,她却得到了好处!她怕她会变得对别人的痛苦麻木不仁。这么快动身,这么亲切地来接她,这是多么大的安慰,还让她把苏珊带去,这一切构成的幸福感,使她的心热烘烘的不能平静,一时间似乎所有的痛苦都远远地离开了她,连她最惦念的那些人的痛苦,她也几乎不能体会了。比较起来,她对朱利娅的私奔感触不大,她有些吃惊,有些震动,但它不能占领她的思想,不能停留在她心中。她强迫自己对它进行思考,承认这是可怕的,悲痛的,免得它溜出她的头脑,让位给激动心灵的欢乐,让位给那个通知带给她的兴奋情绪。
解除悲伤的最好办法便是做事,全心全意地从事一些必要的活动。任何活动,哪怕忧郁的活动也能驱散忧郁,何况她要做的事是必需的。她有这么多事要做,哪怕拉什沃思夫人的骇人事件(现在它已确凿无疑)也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左右她了。她没有时间伤心。她得在二十四小时内动身;这必须通知她的父母,让苏珊有所准备,一切都得安排停当。事情接连不断,日子变得太短了。她要传达喜讯,先得扼要交代一下那些倒霉的消息,然而它们丝毫也没有损害这个喜讯,她的父母对苏珊与她一起走,欣然表示了同意;大家对两人的离开普遍表示满意,苏珊本人也欣喜若狂,一切都对她的精神发生了振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