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5页)

“至少她并不认为它不需要,不能接受。它原来是她哥哥的礼物这点,不能使事情有所不同;因为她没有因此不送给你,你也没有因此不接受它,既然这样,你也没有理由不保留它。毫无疑问,它比我的那条更漂亮,也更适合在舞会中使用。”

“不,它不比你的漂亮,从它本身看也根本算不得漂亮,从我来说,更不符合我的要求。你的链子与威廉的十字架正好相配,它比那条项链合适得多了。”

“你就戴一个晚上吧,芬妮,只戴一个晚上,就算这是一种牺牲吧——我相信你经过考虑,会作出这种牺牲,不致让一个真心为你的幸福着想的人感到难过。克劳福德小姐一向关心你——这是合理的,你有这种权利——而且始终不变,我从没想到她会这样;因此你用这种态度回报她,必然带有忘恩负义的意味,尽管我知道你没有这种意思,我相信这也不符合你的性格。还是照你保证的话做,在明天晚上戴上那项链吧,至于我那条链子,它本来不是专为舞会定制的,你可以把它留着,在一般场合使用。这是我的劝告。我不愿你们中间出现丝毫冷淡的阴影,你们的亲密关系是我始终怀着最大的兴趣注视着的;你们的性格有许多相似之处,都是真正宽厚的,天生温柔的,一些细小的差异——它们主要来自不同的境遇——不可能对完美的友谊构成任何障碍。你们是我在世界上两个最亲爱的人,我不愿你们中间出现丝毫冷淡的阴影,”他又压低嗓音重说了一遍。

他讲完后便走了;芬妮独自待着,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回想这一切。她是他两个最亲爱的人中的一个——这是值得鼓舞的。但是另一个,那第一位的人!她以前从没听他这么公开承认过,尽管它告诉她的并未超过她早已看到的情形,这是一个打击;这表明了他自己的信念和观点。他们已经决定了。他要娶克劳福德小姐。这是一个打击,它终于违背长期以来的所有希望出现了。她不得不一再对自己说,她是他两个最亲爱的人中的一个,直到这句话失去了任何新鲜感。要是她相信克劳福德小姐配得上他,那还可以——啊!那会多么不同,那就完全可以忍受了!但他是受了她的迷惑,他赋予她的品德是她所没有的;她的缺点是她向来就有的,但他却看不到。直到芬妮为这种迷恋洒下了许多眼泪以后,她才抑制了她的激动;接着而来的沮丧情绪,她只能靠她为他的幸福所作的热烈祈祷来减轻。

至于她对埃德蒙的感情,她的意愿是尽量克服一切过分的表现,一切近似自私的东西,她觉得这是她的责任。把它称作或想象作一种失败,一种失望,都是僭取了别人的权利;她找不到既足以满足她的谦卑心理,又符合实际情况的恰当语言来表达它。想念他,这在克劳福德小姐可能是正当的,在她却是荒谬的。对她说来,他可能在任何情形下都与她无关——至多只是一个朋友。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甚至觉得它是应该谴责和禁止的?它根本不应侵入她的想象的领域。她要努力做到的只是合乎情理,使她有权审查克劳福德小姐的品德,可以理直气壮、问心无愧地真正关心他。

她有坚持原则的一切勇气,决心尽自己的本分;但是她也有许多年轻人的天然感情,因此毫不奇怪,她在自我约束方面作出了那一切正直的决定之后,又拿起埃德蒙那张刚开了个头的字条,像得到了意外的宝物一样,带着最温柔的感情念了这几个字:“我最亲爱的芬妮,请你恕我冒昧,务必接受……”然后把它与金链子一起,作为最珍贵的礼物,锁到了盒子中。这是他给她的唯一的一封有些像信的东西;也许她不会再接到第二封了;她要再接到这种内容这么令她高兴、文笔这么符合要求的信,已不可能了。从最杰出的作者笔下,也不会出现比这两行更宝贵的语言,最热情的传记作者也不能为他的研究找到更完美的表达方式。一个女人在爱情上的热烈程度,不是传记作家所能想象的。对于她,笔迹本身便是一种福音,不论它传达的可能是什么。埃德蒙那些最平常的笔迹,永远不是其他任何人精雕细琢的字句所能比拟的!这件样品尽管是在匆忙之中写成,却毫无缺点;那开头的四个字,它的排列方式,便能给人一种幸福的感受:“我最亲爱的芬妮”,她对着这几个字可以百看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