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3页)

“我希望我们能永远觉得,这门亲事是值得花这么多力气争取的。拉什沃思先生的仪表并无惊人之处,但昨夜他对一个问题的看法我很满意——他坚决拥护安静的家庭生活,反对喧闹和忙乱的演剧活动。看来他的心情正符合我们的要求。”

“对,真的这样;你越来越了解他,便会越来越喜欢他。他不是一个徒有外表的人,他还有千百种优良的品质!他总是仰起头,把眼睛望着你,这是他的天性,有人却因此嘲笑我,以为这是我要他这么做的——前两天格兰特太太还对我说: ‘真的,诺里斯太太,要是拉什沃思先生是你的亲生儿子,他也不可能对托马斯爵士更尊敬了。’”

托马斯爵士终于不再谈这事,她的推诿使他束手无策,她的奉承叫他无能为力,他只得就此罢休,满足于一个信念:“她爱那些人,但是当这些人为了眼前的欢乐忘乎所以的时候,她的仁慈往往会战胜她的判断。”

这对他是一个繁忙的早上。与任何人的谈话都只占了它的一小部分。他得让曼斯菲尔德的生活走上正轨,恢复他所习惯的一切;得召见他的总管和庄头,得巡视和计算;在办事的间隙中,还得走进马厩和花园,以及附近的种植园看看;但是他做事又快又有条理,在他作为一家之主坐下就餐时,不仅已完成了上述一切,还对木工作了交代,要他把最近在弹子房中建造的一切统统拆除;他一早已遣走了布景师,这时他坐在餐桌边可以相信,那家伙至少已远远离开他,到达了北安普敦。布景师走了,只损坏了一间屋子的地板,用光了马车夫的全部海绵,把五个小厮弄得游手好闲,不守本分。托马斯爵士相信,再过一两天,便可把不愉快的迹象全部肃清,甚至把还没装订的每一册《山盟海誓》统统销毁——看到一册便烧掉一册。

耶茨先生现在开始明白托马斯爵士的意图了,尽管依然不明白原因何在。他和他那位朋友拿着猎枪,外出了一个上午,汤姆利用这机会向他深表歉意,说明按照他父亲的个性,可能会发生些什么。可想而知,耶茨先生万分痛心。这第二次的失望同样证明,他的运气已坏到极点;他怒火冲天,要不是为了体贴他的朋友和他朋友的小妹妹,他相信他应该教训教训那位从男爵,让他对自己的荒谬行为有所认识,今后明白事理一些。在曼斯菲尔德树林中和回家的路上,他一直相信这点;但是当他与托马斯爵士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桌边时,不知为什么,耶茨先生却改变了主意,认为还是让他执迷不悟,自以为是算了。他以前也见过不少令人不快的父亲,为他们造成的麻烦感到恼火,但是在他一生中还从未遇见过像托马斯爵士这么道貌岸然不可理喻,这么专横暴戾一意孤行的人。要不是为了他的孩子们,这种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他应该感谢他那位漂亮的女儿朱利娅,多亏她,耶茨先生才决定仍在他家中再逗留几天。

晚上表面看是平静的,然而几乎每颗心都在翻腾起伏;托马斯爵士要求他的女儿演奏的音乐,并不能掩盖这种不和谐状态。玛利亚心神不定,十分焦急。克劳福德应该抓紧时机,作出明确的宣布,这对她是极端重要的;即使只是一天的时间,在这件事上毫无进展,她也忍受不了。整个上午她都在盼望他的到来;整个晚上也在这么盼望。拉什沃思先生一早就带着他的重大喜讯回索瑟敦了;她多么希望事情立刻明朗,免得他再跑回这儿。但是牧师府的人却不见踪影——一个也没有露脸;除了格兰特太太给伯特伦夫人写来一张表示祝贺和问候的友好短柬以外,也听不到那里的任何消息。许多许多星期以来,这还是第一天两个家庭完全隔绝。自八月起,他们总是为了这事或那事需要见面,从没超过二十四小时。这是沉闷忧郁的一天;明天虽然不幸的性质有所不同,依然毫无指望。几分钟的兴奋欢乐之后,却是几小时的剧烈痛苦。亨利·克劳福德又出现在公馆中了,他是与格兰特博士一起来的,后者急于要拜访托马斯爵士,向他致敬;他们很早便给领进了早餐室,家中许多人都在那儿。托马斯爵士马上来了,玛利亚怀着喜悦和激动,看到了她所爱的人怎样被介绍给她的父亲。她的心情是难以描摹的,在听到亨利·克劳福德讲话以后,几分钟都不能平静。他便坐在她和汤姆之间,他小声问汤姆,被眼前这件喜事打断之后(一边向托马斯爵士彬彬有礼地瞧了一眼),他们对演剧活动是否有任何恢复的打算,如果有,他可以再来曼斯菲尔德,只要他们通知他,他任何时候都可回来;目前他必须暂时离开,立即前往巴思与他的叔父见面,但是如果《山盟海誓》有恢复的希望,他便认为他已有约在先,任何别的事都不能束缚他,他会让叔父作出绝对保证,他们任何时候需要他,他都可随叫随到。演出不能因他的缺席付之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