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5页)

克劳福德小姐听了很佩服,对自己说:“他是个有修养的人,作出了最好的说明。”

“我不想影响拉什沃思先生,”埃德蒙继续道,“但如果我要让一个地方获得新的风貌,我不会把它交给一个园林设计师去处理。我宁可按照自己的见解,让它逐步改进,尽管这不会使它一下子变得完美无缺。我觉得,与其让别人乱来,不如我自己出差错。”

“当然,你可能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不成。我在这类事情上没有看法,也没有独到的见解,我只能照别人的样子做。如果我在乡下有一幢自己的住宅,我便把它交给任何一位雷普顿先生,只要他能给我一个美丽的环境,没有白花我的钱,我便对他感激不尽了。在它完成以前,我决不想过问这事。”

“我喜欢看到事情怎么发展,怎么逐步变得完善,”芬妮说。

“对,你是这么培养大的。我的教育中却不包括这个部分;我在这方面只服用过一帖药,那是世界上一个最不得人心的人给我吃的,它让我相信,亲手来做改进环境的工作是最讨厌的。三年以前,我尊贵的叔父,那位海军上将,在特威克南为我们买了一幢避暑别墅,婶母和我欢天喜地地到那儿去了,但是它太漂亮了,不久我们便发现它必须大加修理,于是我们在灰土和混乱中过了三个月,周围没有一条可供行走的砾石路,没有一张可以坐的板凳。我在乡下的住处要一切都是现成的,有灌木林和花坛,还有无数露天的粗木椅子;但一切必须是现成的,不用我花力气。亨利和我不同,他喜欢自己动手。”

埃德蒙一向觉得克劳福德小姐很可爱,听到她这一席话却有些刺耳;她这么满不在乎地议论她的叔父,这不符合他的礼节观念。他没有作声,然后在接着而来的一阵笑声和高谈阔论中,暂时把这件事丢开了。

“伯特伦先生,”她又道,“我终于知道我的竖琴的下落了。有人告诉我,它在北安普敦,完好无损,也许已在那里放了十天,尽管我们接到的几次庄严保证都否认这点。”埃德蒙表示了他的高兴和惊讶。“事实是我们的查询太直接了;我们派出了一个仆人,还亲自前去——这对离伦敦七十英里的地方是不起作用的。今天早上我们才通过正确的途径知道了它的消息。有个农夫看到过它,他告诉了磨坊主,磨坊主又告诉了屠夫,屠夫的女婿在店铺里留了张条子。”

“我很高兴你有了它的消息,不论这是怎么得到的;我希望不要再拖延。”

“我明天就去取它;但你认为怎么运好呢?不能用大车或货车——唉哟!现在村里雇不到这类车子。我想还是叫两个搬运夫,找一辆手推车。”

“现在雇不到车,这是一定的,最后一批干草正忙于收割,哪里去找马和车子?”

“想不到这件事还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以为在农村中找不到一匹马和一辆车是不可能的,因此简简单单吩咐使女去办了;我从更衣室窗口便能望见一片农家场地,在灌木林中散步也能看到这种场地,我便认为只要我讲一声,随时都能雇到马和车子,其实这只是我的如意算盘,根本行不通。当我发现,我的要求竟是那么不合情理,简直成了世界上最难办到的事,你猜,我有多么吃惊,它违反了所有的农民、所有的工人的利益,也对教区的干草有害。至于格兰特博士的管家,我想我还是不去惊动他的好;我那位姐夫,一般说心地不坏,然而他发现我在忙乎些什么,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你在事前不可能想到这一切,但你只要考虑一下,你便应该明白收割草料的重要了。在任何时候,雇一辆手推车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我们的农夫没有出租车子的习惯,到了割草季节,更是根本不会让一匹马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