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9页)
有人开始盘问我,但我摆脱了他们跑到了楼上,急急忙忙地翻腾着他的那些没有锁上的抽屉——他从来没有确切地告诉过我他的父母死了。可我什么也没有找着——唯有丹恩·科迪的照片,一个被人已遗忘的粗野蛮荒的象征,从墙上俯瞰下来。
第二天早晨,我派管家到纽约给沃尔夫西姆捎去一封信,信中向他打听消息并敦促他乘下一趟火车到达这里。在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我似乎觉得还有点多余。我相信他一看到报纸便会赶来的,就像我确信在那天中午之前黛西一定会打电话一样——但是无论是电话还是沃尔夫西姆先生都没有来;到这里的除了更多的警察、摄影的和报社的记者,再没有别的人。当管家带回了沃尔夫西姆的信时,我开始滋生出一种蔑视众人的感觉,一种我与盖茨比之间结成的嘲讽他们所有的人的牢固同盟。
亲爱的卡拉威先生。这件事对我来说是我一生中所经受的最可怕的打击之一,我几乎不能相信它是真的。那个人的这一疯狂的举动的确应该让我们每个人都好好地想一想了。我现在不能赶来,因为我有些重要的生意,眼下实在抽不出身子管这件事。如果过后有什么事要我做的,请让埃德格送信来告诉我,在我听到这样的一个噩耗时我几乎惊呆了,我的精神已经完全垮了,耗尽了。
忠实于你的:梅尔·沃尔夫西姆
在下面又潦草地加上了一行:
请通知我有关葬礼的事宜,另外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他家里人的情况。
当那天下午电话铃响起,长途台说这是芝加哥打来了电话时,我以为这是黛西终于给来了电话了。但是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显得细弱而又遥远。
“我是斯拉格尔……”
“哦?”这名字对我很陌生。
“那个信简写得真不像话,不是吗?接到我的电报了吗?”
“根本没有电报来。”
“小帕克出事了,”他很快地说,“他在柜台上交付证券时被他们抓获了。那些家伙们在五分钟前从纽约得到了消息,并预先知道了证券的号码。这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唉,在这些倒霉的镇子上你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喂!”我急忙打断了说,“你听着——我不是盖茨比先生,盖茨比先生已经死了。”
那边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跟着一声惊叹……然后是急促的嘟嘟声,电话挂断了。
我想那是在盖茨比死了以后的第三天,从明尼苏达州的一个小镇拍来了一封签署着亨利·C·盖兹名字的电报。上面说拍电报的人将即刻动身,请等他来后再举行葬礼。
来人是盖茨比的父亲,一个神态严肃的老人,显得非常无助和潦倒的样子,在这暖和的九月天里,身上裹着一件便宜的长长的阿尔斯它大衣。由于激动从他的眼睛里不断地渗出了泪珠,在我从他的手上接过他的提包和雨伞后,他便开始不停地一个劲儿拂着他下巴上的稀疏的胡须,弄得我好不容易才替他脱下了外套。他眼见就要累垮了,于是我把他领进音乐厅里让他坐下,一边打发人给他弄点吃的。但是他不愿意吃东西,连端在手里的一杯牛奶也颤颤巍巍地溢了出来。
“我是在芝加哥报上看到这一消息的,”他说,“事情全登在了芝加哥报上。我见后就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