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9/10页)

哦,大约是在六个星期以前,她几年来第一次听到了盖茨比这个名字。就是我问你——你还记得吗?

——你是否认识住在西卵的盖茨比的那一次。在你回去后她就来到我的房间,喊醒了我问:

“是什么样的一个盖茨比?”当我给她描述了一番以后——我还打着盹儿——她用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说那一定是她从前认识的男人。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这个盖茨比就是坐在她的白色小车里的那个青年军官。

当乔丹·贝克讲完这一切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普拉兹旅店半个小时,正乘着一辆四轮敞篷马车穿过中心公园。太阳已经西沉到了西五十大街上电影明星们休憩的高楼后面,小姑娘们已像蟋蟀一样聚集到了草地上,她们清脆的嗓音响彻在还散发着热的暮霭中间:

“我是阿拉伯的酋长,

你的爱情由我独享。

当你夜晚进入梦乡,

我便溜进你的闺房——”

“这是一种奇怪的巧合。”我说。

“可这根本不是巧合。”

“为什么?”

“盖茨比买下那所房子,不就能和黛西隔湾相望了吗?”

这么说来,在六月里的那天夜晚盖茨比所望着的不仅仅是天上的星星了。从他那毫无目的追求华丽排场的迷津中一下子摆脱出来,盖茨比在我的面前便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想知道,”乔丹接着往下说,“你是否能把黛西哪天下午邀请到你的住所,然后让他也过来。”

我万万没有想到他求我做的就是这么一点小事。他整整等了五年,买下了一幢宫殿似的住宅让陌路人恣意在这里寻欢挥霍——就是为了有一天下午能够“走进”一个陌生人家的花园里来。

“难道非得在我知晓这一切之后,他才肯求我帮他做一件这样的小事吗?”

“他怕万一,他已经等待了这么久。他担心你会见怪的。你知道,骨子里他是个非常倔强的人。”

有些事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他不叫你安排这次见面呢?”

“他想让她看看他的住宅,”她解释说,“而你的房间就在他隔壁。”

“噢!”

“我想,他原以为她可能会在哪个晚上偶尔走到这晚会上,”乔丹说,“可是她没有。然后他就开始向人们随意地打听他们是不是认识她,我是他发现的第一个认识黛西的人。在那天的舞会上他派管家来找我,我去了他那儿后,他费尽心思周旋了好一阵子才谈到正题。当然啦,我立刻很痛快地建议说让他们上纽约去吃顿午餐——我觉得他当时听了这话急得都要疯了:

“‘我不愿做任何一件越轨的事情!’他坚持着他的意见,‘我就想在我的隔壁见见她。’“在我说到你是汤姆的好朋友时,他差一点打消了这全部的念头。他对汤姆了解得并不多,尽管他说几年来他一直读着一份芝加哥的报纸,想着偶尔能在上面看到黛西的名字。”

此时,天已经黑了,当我们的马车下行到一座小桥下面的时候,我伸出胳膊搂住了乔丹那裸着的膀子,使她贴近到我的身边,向她提出了一起吃晚饭的请求。倏然之间我不再想到黛西和盖茨比,只想着我身边的这个身体匀称、丰满而又结实的姑娘,她在我的膀臂中快活地轻轻地依偎着(当然她也不是没有毛病,她对世界操着一种怀疑主义的态度)。一句熟悉的话语带着一种微醉和激动的力量开始响在了我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