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词,无一不让人感觉累得慌(第3/8页)

艾达说出自己的决定后,鲁比一分钟都没浪费。她对谁家有富余的家畜和粮食,谁会愿意出高价交易了如指掌。这一次她选定的对象是住在东岔河的老琼斯。琼斯的老婆对这架钢琴垂涎已久,鲁比心中有数,因此狠狠地敲了一笔。琼斯最后被迫拿出一头花斑老母猪、一只小猪仔,和一百磅玉米碴。而鲁比—想到羊毛用处那么多,尤其是目前纺织品价格奇高,觉得弄几只羊回去也不会吃亏,就又说服琼斯额外再添六只小山绵羊,比中等身量的狗大不了多少。另外还有一车卷心菜。等11月他杀第一口猪的时候,还要补送一只火腿和10磅腌肉。

没过几天,鲁比就把两口猪和六只小羊——其中有两只是黑的——赶回了布莱克沟,然后统统轰到冷山的山坡上,让它们自谋生路过秋,到时候山上有的是槲果,吃了正好长膘。放它们走以前,鲁比用刀子在猪和羊的左耳上各刻了两个平耳印和一个直口,所以它们都是带着满头鲜血,惨叫着跑到山上去的。

一天下午,天色向晚,老琼斯和另一个老头赶着马车来搬钢琴。两人站在客厅里,对着钢琴看了半天。那个老头说,我看咱们够呛能抬动。老琼斯说,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抬不动也得抬。他们最终总算把钢琴弄到车上,用绳子绕圈绑紧,因为它太大,从车厢后挡板上支出来了。

艾达坐在门廊上看着钢琴被拉走,一路颠簸着远去。没装弹簧的马车实打实地撞在每一道沟坎、每一个石块上,钢琴自己奏响了慌乱而不成曲调的告别乐章。艾达并没有太多的痛心,她看着马车,心里却想起了门罗在圣诞节前四天举行的一次舞会,那是战前的最后一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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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椅子都被推到墙边,腾出地方跳舞。会弹琴的人轮流坐到钢琴旁边,弹奏出一曲曲圣诞颂歌、华尔兹舞曲和伤感的家庭小调。餐厅的饭桌上堆满了火腿馅饼、肉馅饼、蛋糕、黑面包,还有一壶菊花丁香桂皮香茶。让大家稍微有些扫兴的是,门罗只提供了香槟,而来宾中又没有反对饮酒的浸礼教徒。圆玻璃罩的煤油灯通通点亮,出烟口像打开的花瓣,这些希罕的新式灯具让宾客们大开眼界。莎莉·斯万哲却担心它们会爆炸,而且觉得玻璃灯的光太刺眼,不如蜡烛和炉火来得舒服,适合她那一双昏花的老眼。

入夜不久,宾客们各从其类,聚在一块开始闲聊。艾达与妇女们坐在一起,但是她的视线一直在房间里来回逡巡。六个上了岁数的男人把椅子搬到壁炉旁,他们一边谈着议会中迫在眉睫的危机,一边啜饮高脚玻璃杯里的香槟,还不时把杯子举到灯光下,看里面的气泡。爱斯科说,如果开战,我们会被联邦军杀得一个不剩。这话遭到其他人的激烈反对,爱斯科却转过话头,看着自己的酒杯说,一个人做白酒要是也这么冒泡,那就会被认为质量有问题。

艾达对年轻男人们也稍为留意一番。他们都是重要会众的儿子,坐在客厅后面的一个角落里高声谈论着。大部分年轻人都不屑于喝香槟,他们自带了装满烧酒的小酒瓶,时不时略有些鬼祟地从口袋里摸出来喝上一口。向艾达献过殷勤,却草草碰壁收场的霍布·玛尔斯嗓门特大,简直就像对屋里所有人讲话。他说自己已经连续一周,每天晚上都去欢庆救主的诞辰,那些舞会真无聊,不到天亮就结束,所以他只好一路开枪照亮回家。说完他伸手拿过别人的酒瓶,喝了一口,用手背擦擦嘴,看了看手,又擦一次。这酒可真够辣的,他亮着嗓门说,然后把酒瓶递了回去。

各个年龄的女人们坐在另一角。莎莉·斯万哲穿了一双漂亮的新鞋,她正等着有人来评价呢,两只脚伸到前面,像个直挺挺的布娃娃。另一个岁数较大的妇女添枝加叶地讲着她女儿的可悲婚姻。女儿的丈夫坚持让一窝猎狗也住在他们的房子里,这些狗整天在厨房里转悠,就是不去逮浣熊。她说真是怕了去女儿家做客,因为肉汤里总有狗毛,还说她女儿已经连着好几年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早先为结婚都要急疯了,现在可好,一想到婚姻就烦,结婚不过就是要天天给孩子揩屁股。大家都乐了,但艾达却瞬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