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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他要检查另一侧的肺叶时,他身后的门开了。
“您在忙吗?皮尔逊医生?”
皮尔逊暴躁地转过身。说话的是病理科的技术员组长卡尔·班尼斯特。班尼斯特试探地把头伸进来,他的身后还有个人站在走廊上。
“我当然在忙!干什么?”还是那个腔调,皮尔逊半是咆哮半是嘲讽地吼道,多年来,皮尔逊对班尼斯特一直都这么说话,这两个人互相之间也习惯了。如果哪天来一点儿轻声细语,估计两人都会发懵。
班尼斯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对着自己身后的人招手道:“进来吧。”然后对皮尔逊说道:“这是约翰·亚历山大,您还记得吗,我们实验室新来的技术员。一个星期前您招聘了他,他今天过来上班了。”
“哦,是的,我都忘了,就是今天来报道。进来吧。”皮尔逊听起来比他对班尼斯特要客气一些。麦克尼尔暗想:他大概是不想第一天就把这个新人吓跑吧。
麦克尼尔好奇地打量着新人,他猜这人有22岁左右,一段时间后他也证实了确实如此。从打听到的消息他了解到,亚历山大刚大学毕业,是医技专业的毕业生。很好,和这样的人一道,在这里他们是可以干出点儿名堂来的。至于班尼斯特,可以肯定,他可绝对不是什么专业人士。
麦克尼尔转眼看了看技术员组长,像往常一样,班尼斯特看上去就像皮尔逊的浓缩精华版。他身材矮小,大腹便便,穿着件脏兮兮的化验服,化验服的扣子都没扣,露出下面又旧又皱的衣服。班尼斯特快要谢顶了,剩下的几缕头发看上去也是从来都不梳理的样子。
麦克尼尔知道班尼斯特之前的一些经历。他是皮尔逊到三郡医院一两年之后过来的,高中毕业,皮尔逊请他来是为了做些库存登记、传口信和清洗玻璃仪器之类的工作。日子一长,班尼斯特学会了不少实验室的实际操作业务,渐渐地倒成了皮尔逊的左膀右臂。
按照正式分工,班尼斯特的工作是做血生化检测。但是因为他在病理科待的时间长了,所以必要时什么活儿都能搭把手,他也的确常常帮其他技术员的忙。正因为如此,皮尔逊把实验室的很多行政工作交给班尼斯特来做,于是实际上,班尼斯特成了实验室技术员的领导。
麦克尼尔想,在班尼斯特年轻的时期,他也许曾经是一个优秀的技术员,如果能有机会进修一下,没准能更上一个台阶。但是从现在这光景看来,麦克尼尔觉得班尼斯特长于实践,但理论修养不足。据他的观察,麦克尼尔发现班尼斯特工作时所依靠的完全是死记硬背而不是理论推理。他是能做血生化检测,但是却对背后的理论知识一窍不通。麦克尼尔常常想,这样迟早有一天是要出问题的。
亚历山大,当然完全是另一个境界了。和时下的绝大部分技师一样,他接受了三年的大学教育,最后一年在有专业认证的学院学习,获得了技师的资格认证。“技师”这个词有时候对于只能被称为“技术员”的班尼斯特来说,可是颗酸葡萄。
皮尔逊扬着手里的雪茄,指着桌旁剩下的凳子说,“坐下,约翰。”
“谢谢您,医生。”亚历山大礼貌地回答。他穿着一尘不染的化验服,顶着新近理的平头,穿着笔挺的裤子和锃亮的皮鞋。跟班尼斯特和皮尔逊形成鲜明对比。
“你觉得你会喜欢这里吗?”皮尔逊一边继续低头检查手里的肺部,一边问道。
“我一定会的。医生。”
不错的孩子,麦克尼尔感觉,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大实话。
“好了,约翰,”皮尔逊说道,“你会发现,我们行事的方式可能和你以前习惯的方式有点儿不同,但是我们发现自己那套还挺适合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