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让剧本通过审查(第3/4页)
然而,重新写好,也是专门为芙颂打造的剧本,三个月后才由同一个女孩说着特别赞美和仰慕的话送了回来(她说:“我爸爸说这完全是一部欧式的艺术电影。”)。我从英颂板着的面孔,不时说出的一些恼怒的话里明白,她对此很不满意,我也试图告诉她,她丈夫也比较拖拉。
晚上在凯斯金家,我和芙颂离开餐桌能够单独说话的机会是很有限的。每晚,晚饭结束前,我们会走到柠檬的笼子前去给它喂食,喂水,看它用嘴啄墨斗鱼的骨头(那是我从埃及市场买来的)。但那里离餐桌很近,我们之间很难有亲昵行为。除非耳语,或是过分大胆。
更合适的一条途径,则是在后来的日子里自然产生的。芙颂平常除了去找那些向我隐瞒的街区朋友玩(多数是未婚的女孩或是刚结婚的女人),和费利敦一起去电影人出入的场合,做家务,给依然还在接缝纫活的母亲帮忙,剩下的时间就是“自学”画鸟。“自学”是她自己的表述。但我会感到这种业余消遣后面的激情,因为这些画我更爱她了。
这个爱好是因为一只乌鸦开始的,那只乌鸦就像在迈哈迈特公寓楼那样,停在了后屋阳台的铁栏杆上,而且它看见芙颂也不飞走。那只乌鸦还来过很多次,它停在栏杆上,用那明亮而令人恐惧的眼睛斜视芙颂,它甚至让芙颂惧怕了。有一天,费利敦为乌鸦拍了一张照片,于是,芙颂就照着这张我在这里展出的黑白小照片,用水彩慢慢地画了一张我很喜欢的画。随后又有一只鸽子和麻雀停在了阳台的栏杆上,她又继续画了它们的画。
费利敦不在的夜晚,饭前或是电视上放长长的广告时,我会问芙颂“你的画怎么样了?”
碰上她高兴的时候,她会说“走,我们一起去看看”,我们会一起去那因内希贝姑妈的缝纫用具、剪刀和布块而显得零乱的后屋,在小吊灯昏暗的光线下看她画的那些画。
我总会发自内心地说:“非常好,真的非常好,芙颂。”同时我会感到一种想去触摸她,触摸她的后背和手的强烈欲望。我从锡尔凯吉的那些卖进口文具的文具店里,给她买了漂亮的、“欧洲进口”的图画纸、本子和水彩用具。
芙颂会说:“我要把伊斯坦布尔的所有鸟都画下来。费利敦拍了一张麻雀的照片。后面接着画麻雀。我就这么自己画着玩。你觉得猫头鹰会飞到阳台上来吗?”
有一次我说:“等到有一天,你一定要办一个画展。”
芙颂说:“其实我想到巴黎去看那些博物馆里的画。”
碰到她不开心的时候,她会说:“凯末尔,最近几天我没法画画。”
我当然知道她不开心的原因,那就是别说电影的开拍,即便是剧本,我们都还没能把它变成一个可以拍摄的剧本。有时尽管她的画没太多进展,但芙颂完全会为了和我说电影的事情而去后屋。
有一次她说:“费利敦,不喜欢打字机·德米尔的修改,他在重写……我已经跟他说了,也请你跟他说说,别再拖了。让我们开始拍我的电影吧。”
“好的。”
三个星期后的一天夜里,我们又去了后屋。芙颂画完了乌鸦,在慢慢地画一只麻雀。
我盯着图画看了很久后说:“真的画得很好。”
芙颂说道:“凯末尔,现在我明白了,要拍费利敦的艺术电影还要等好几个月。那样的东西审查委员会是不会轻易批准的,他们会怀疑的。但前天在佩鲁尔,穆扎菲尔先生来了我们的桌上,他让我去演一个角色。费利敦跟你说过吗?”
“没有。你们去了佩鲁尔?芙颂,你要小心,那些人全都是色狼。”
“别担心,费利敦很小心,我们俩都很小心。你说的没错,但这是一个非常认真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