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11页)
似乎已经约定俗成,黄依依和陈二湖一进会议室,就彼此交换了资料,然后相对而坐。两名助手各自挨着主人坐下,负责记录。安在天坐在主座上,小费坐末座。与会的还有蒋组长和金科长。
安在天:“资料互相都看了吧,你们谁先谈?”
老陈翻着资料,问:“黄研究员怎么又回到老路上去了?”
黄依依:“通过前一段时间的摸索,还有安副院长提供给我他的研究笔记,我从而坚定地认为‘光密’是一部集原始密码、移位密码、替代密码和数字密码等多种密码技术的综合密码,它花哨、复杂、机巧,但并不一定有多么高难。”
老陈:“可是演算已经证明,这条路是死路。”
“老陈,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才解读出一份电报,可以说事实也证明了我当初所说的,光密不是多米诺骨牌,可以一通百通。”
“可我现在的破译思路,已经有了新的调整。”
“我也在作调整。虽然上次演算,证明我的方案有问题,但还不能绝对证明它就是一条死路。事实上,有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导致出现这种演算不支持的现象。”
安在天:“对。一种是你对密钥的猜想不正确,或者说大方向是正确的,局部有问题。我支持黄研究员的想法,我认为大方向没错,问题出在了某一个或者几个局部的环节上。另一种情况是,你对密钥的猜想完全正确,错误出在‘光密’,它本身有问题。”
老陈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在天:“密码都是有误差的,就像我们写文章,再仔细认真,也总会有些错别字。如果错别字不多,差错率不大,在标准范围之内,是允许的。黄研究员上次的方案,是把‘光密’当作一部精确的、误差率小于规定标准的密码来做的。如果‘光密’本身有问题,误差率大于规定标准,演算也会不支持她的方案。”
老陈转对黄依依:“就是说,你现在怀疑‘光密’的误差率大于规定标准?”
黄依依:“应该说这种可能性很小。我目前主要是在求证密钥系统,希望能够尽快发现问题,重新设计程序,作局部调整。”
老陈:“那什么时候才能调整出新的方案来呢?”
“这很难说,快也许很快,慢也许永远没有结果。”
老陈摇摇头说:“这……太没谱了。”
安在天:“所有的密码,都是在没谱的情况下被破译的。”
黄依依感激地瞥了安在天一眼。
树林里,疯子江南看着小松鼠空空然的饭碗,若有所失。
黄依依来到林子里,看见江南,问:“江南,你也给小松鼠喂吃的啊?”
江南委屈地说:“它肚子饿了……”
黄依依看了看空碗:“那你怎么不给它带点好吃的呢?”说着,摸出一把玉米粒,放在碗里。
江南:“饼干……小松鼠要吃饼干……”
“不,小松鼠更爱吃玉米。”
“吃饼干……”
“没有饼干,我没钱买饼干了。”
江南失望了,气呼呼地嘟囔着说:“饼干,饼干……”
黄依依看看树上,小松鼠被江南这一叫一喊,吓跑了。
江南追了几步:“小松鼠去破译密码了……”
黄依依笑了,说:“小松鼠破的是什么密码,是紫金密码,还是饼干密码?”
“紫金密码是我破的……”
“我知道,是你破译了紫金密码,但你不知道,我也是破译密码的。”
“你也是破译密码的……”
“对,我也是。我破译的密码很难,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破译它,江南,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只有我知道……”说着,他像进入了时间隧道,一脸痴情地开始背诵起来,背得有板有眼、字正腔圆的,显然是刻骨铭心的一段话,“密码都是很难的,破译密码是男人生孩子,女人长胡子,正常情况下都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就是要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这没有别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关起来,放在时间上烤,放在苦海里煮,把你的骨头烤断,把你的脑筋煮烂,烤得你魂飞魄散,煮得你心肝俱裂。没有把你的灵魂烤出窍,破译密码就只能是一句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