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12页)
安在天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严肃地说:“以后有事要请假,就跟你助手说。”
“我和小查见过面了。”
“小查是个革命孤儿,以后你们要互帮互学,共同进步。”
“怎么我身边都是些革命孤儿,是因为我还不够革命吗?所以组织上才要安排一些革命孤儿来教育我,改变我。可我是不能改变的,我本来还下定决心想改变你呢!”
“谁都不要试图去改变谁,但是谁都不要给谁制造不愉快。今天是我们小组的第一个会,你这种表现就让人不愉快了,我希望以后你引以为戒。”
“好,我会引以为戒的,就是要尊重你,尊重别人。但我希望你也要尊重别人,尊重我,以后我给你写的信,你必须封封都要看,这是尊重人最起码的常识。”
安在天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耐心地说:“黄依依,我希望今后你不要给我写信,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也不可能有,有什么都可以拿到桌面上来说,都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
“这是我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你无权干涉。爱情是你我两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所以拿到桌面,也是我们彼此的桌面。”
“我们之间有友情,但与爱情无关。同心协力,尽快破译‘光密’,就是我们最大的友情。而且,你我萍水相逢,认识不过三天,大战在即,你却还沉湎于儿女情长个人恩怨,这种思想苗头实在不该有,不足取。还有,我认为你以后上班没必要化妆,尤其是这种浓妆,影响多不好。女人靠的是天生丽质,清水芙蓉为最好看。”
黄依依突然往他跟前一凑,笑嘻嘻地说:“看我今天有什么变化?”
安在天摇摇头。
“你没看见我戴了一顶红毛线帽吗?这是专门为你戴的,女为悦己者容,这顶帽子还是我在苏联的时候朋友送给我的。你喜欢吗?”
安在天毫不领情,冲口而出:“这和我有关系吗?一条伏尔加的鱼!”
黄依依愣了一下,盯了他一眼,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她狠狠地把帽子摘了下来,从包里掏出几页纸,甩给了安在天,说:“今天上午我在睡觉,可我昨天晚上4点钟还没休息呢,就在做这个。”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以你的身份给安德罗写的信,我的口气肯定不对,你需要彻底换成你的口气。总的说,我希望你能从安德罗那里,了解到斯金斯的一些个人私密的资料,比如她最崇敬的数学家、她的生活习性、家庭背景、婚姻状况、生活小节等等。了解了这些,对我们破译‘光密’没有坏处。”
“这样去信太冒昧了吧?”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呢?我写了这么长一封信,请了半个上午的假,不算过分吧。我是伏尔加的鱼,这也和你有关系吗?”黄依依眼睛里的泪水越积越多,忍不住要掉出来,她跑了出去。
黄依依又难过,又生气,只顾埋头往前走,不觉上了沙河,荒凉的河滩上,只有独自她的身影。突然,她一个趔趄,身子一歪,整个人跌了下去,她不小心踏进了流沙,沙子顺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向下滑去。黄依依伸出手来,拼命地挣扎,想抓住什么,以阻止自己的下沉。不料,沙子不断往下流去,她的脚下,象一个黑洞,有无穷的力量要将她吸进去……
安在天追了出来,他意识到她哭了,伤心了,可树林子里空空的,并没有见到黄依依的影子。突然,他的心莫名地被揪了一下,远远飘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喊“救命”,游丝一样,他屏气凝神地听,然后象箭一样飞了出去。声音象是来自树林外的沙河。
黄依依已经绝望了,双手伸向了天空。沙子没过了她的腿,她的腰,继而是脖子,脑袋……
安在天一个前扑,伸出右手,在最后的那一时刻,抓住了黄依依伸在外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