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花欲含苞风欲摧(第2/8页)

青雀温文的外表下,有如自己一般果决断然的心,只恐怕立他为太子,以他与承乾积怨来讲,承乾性命定然不保!而雉奴亦未必得以保全。

深深叹息,不由取出重新绘了的皇后画卷,那卷上女子,依旧淡笑如烟,眸倾天下,可却再不能言语,再不能为自己分忧。

无忧,你走了,我竟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或许,若是你在,承乾亦不会有今日之祸!

徐惠深知李世民近来太过忧虑,短短数月,消瘦下许多,那坚毅脸廓,更有深刻的沧桑镌刻眉眼,眼角儿细纹深深,苍老不过一夕。

她便亲手烹了土鸡红枣桂圆汤,为君王安神补气,调养身体,甚至自己端着向立政殿而去。

途经幽幽花树,葱郁笼笼,十月末,天已转凉,翻飞裙裾扬扬,轻软柔质的料子,点尘不惊,拂地无息。

“九弟,可不是吓到了?”

近来,李世民更是只幸于徐惠,因不想过于招摇,她特地择了隐路小径,却不想一男子声音,清晰熟悉,音色淳淳。

徐惠竟而一顿,示意韵儿莫要出声,稍稍向后退上一步,隐在一树葱郁梧桐之后,秋风舞得枝叶乱摇,簌簌作响。

徐惠悄悄探身,一见之下,果不其然!

但见男子白衣翩然,朗目星眸,只是那眸光深深,邪魅如阴,正是吴王恪!

对面站着的是李治,一脸忧虑惊恐。

他们……

徐惠不禁疑惑,平日里,此二人并无过多往来,怎会隐在这偏僻处说话?

只听李治颤声道:“三哥,我真真无意于太子之位,只是舅舅,舅舅他说……可是……我不想死!”

死?徐惠更是一惊,长孙无忌拥立晋王,她亦有所耳闻,李世民对他甚是宠爱,虽不及魏王,却又如何会是死?

李恪拍拍他的肩,微笑道:“九弟无需过于忧心,想四弟不过吓吓你而已,怎会真的杀你?”

魏王要杀晋王?

一层层疑惑不得其解,徐惠凝眉似结,却听李治仍旧满腹忧心:“可是三哥,适才四哥见你听到了,定然……定然会更有防范,那么……那么我……”

突地眼眸一亮:“不如我去找舅舅,告诉舅舅。”

说着,便欲还身而去,李恪却拉住他,面上笑容如同秋风瑟瑟,隐有凉意:“不可,如今你跑去告诉长孙大人,大人定也是禀报父皇而已,倒不如你直接去找父皇,向父皇说明心意,岂不更好?”

李治一怔,父皇,他自小敬畏,虽他乃父皇亲手抚育长大,一直留在身边,却始终惧怕他的:“去找父皇……”

李恪点点头:“是,你去说是家事,若由长孙大人去说,便成了国事,想你也不愿与四弟嫌隙更深吧?”

李治恍悟般举首,于李恪竟有钦佩目光:“我懂了,多谢三哥,好在今日遇上了三哥。”

李恪点点头:“快去吧。”

李治转身而去,修长的背影,不够高大,却亦是翩翩如风的。

李恪眼神逐渐暗淡,敛去了适才融融笑意,唇际冷冷一牵,转身之间,神色一变,秋阳高爽,冷树荫荫,片片飞叶堆砌成簇,落满轻软裙裾周围,落成女子脚下纷黄的风景。

但,只不过须臾,李恪便敛却了眸中惊异,温笑道:“见过徐充容。”

但见徐惠一身柔软烟纱罩得绯红色锦裙朦胧若水,缥缈如烟,然那一双潋水明眸,却凝着秋的深重与肃然:“三殿下,可是忘了当日之言?”

李恪一怔,神色亦褪去了清淡,如覆冷霜。

徐惠眼神肃穆,莲步微移:“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

目光自白衣男子修逸侧脸扫过,一股入心的寒,冷入心骨:“为何还要挑拨晋王与魏王?”

李恪略略凝神,随而道:“充容说笑了,不过四弟恐吓九弟说,若是敢争夺太子,就杀了他,九弟吓到了,刚巧被我看到,给九弟出个主意,怎也成了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