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5页)

“怎么了?初蕾?摔伤了那儿?”

初蕾往上看,赵震亚傻傻地瞪着她,一脸大祸临头的样子。梁致文微蹙着眉头,眼睛里盛满了关切与怜惜。梁致秀是又焦灼又关心,不住口地问着:

“到底怎样?伤了那儿?”

“致秀,”致文蹲下身子,“你检査她的头,我检查她的腿。”

初蕾慌忙把腿往上缩了缩,嘴里大声地呻吟,要命,那该死的梁致中居然不过来!她悄悄地对致秀眨了眨眼睛,嘴里的呻吟声就更夸张了:

“致秀,哎哟……我猜我的腿断了!哎哟……我想我要晕倒了。哎哟……哎哟……”

致秀的眼珠转了转,猛然间醒悟过来了。原来这鬼丫头在装假,想用诱兵之计!她想笑,圆圆的脸蛋上就涌上了两个小酒涡。她偷眼看她的大哥梁致文,他的脸色因关切而发白了。她再偷眼去看她的二哥梁致中:天哪!那家伙竟然已经高踞在岩石的顶端,坐在那儿,正从裤子口袋里取出口琴,毫不动心地吹奏起口琴来了。

初蕾的“哎哟”声还没完,就听到致中的口琴声了,她怔了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看,梁致中正高高地坐在那儿,笑嘻嘻地望着他们,好整以暇地吹奏着《桑塔露琪亚》。她这一怒非同小可,跺了一下脚,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混蛋!”

就拔腿又对岩石的方向跑去。她这一跑,赵震亚可傻了眼了,他直着眼睛说:

“她不是腿断了吗?”

“她的腿才没断,”致秀笑着瞪了赵震亚一眼,“是你太驴了!”

致文低下头去,无意识地用脚踢着沙子,他发现了那绊倒初蕾的浮木,是一个老树根。他弯腰拾起了那个树根,树根上缠绕着海草和绿荅,他慢腾腾地用手剥着那些海草,似乎想把它弄干净。致秀悄悄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自言自语地说:

“看样子,她没吓着要吓的人,却吓着了别人!”

“你在说什么?”赵震亚傻呵呵地问。

“没说什么!”致秀很快地说,笑着。“你们两个,赶快去帮我生火,我们烤肉吃!”

在岩石上,致中的《桑塔露琪亚》只吹了一半,初蕾已爬上岩石,站在他的面前了。他抬眼看看她,动也没动,仍然自顾自地吹着口琴。初蕾鼓着腮帮子,满脸怒气,大眼睛冒火地、狠狠地瞪着他。他迎视着她的目光,那被太阳晒成微褐的脸庞上,有对闪烁发光的眼睛和满不在乎的神情。她眼底的怒气逐渐消除,被一种近乎悲哀的神色所取代了。她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用双手抱住膝,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他把一支曲子吹完了,放下了口琴。

“你的嘴巴很大。”她忽然说。“丑极了。”

“嗯。”他哼了哼。“适合接吻。”

“不要脸。你怎么不说适合吹口琴?”

他耸耸肩。

“我接吻的技术比吹口琴好,要不要试一试!”

“你做梦!”

他再耸耸肩。

“你的眉毛太浓了,眼睛也不够大,”她继续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没有致文漂亮?”

他又耸肩。“是吗?”他问,满不在乎。拿起口琴,他放到唇边去,刚吹了两个音,初蕾劈手就把口琴夺了过去,恨恨地嚷着说:

“不许吹口琴!”

“你管我!”他捉住了她的胳膊,命令地说,“还给我!拿来!”

“不!”她固执地、大大的眼睛在他的眼前闪亮。他们对峙着,他抓紧了她的胳膊,两人的脸相距不到一尺,彼此的呼吸热热地吹在对方的脸上。夕阳最后的一线光芒,在她的鼻梁和下颔镶上了一道金边。她的眼珠定定地停在他脸上,他锁着眉,眼光锐利,有些狞恶,有些野气。她轻嘘一声,低低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摔跤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