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医生的回忆录(第4/6页)
我将一杯水递给他,他一饮而尽。
他说:“这就好了很多。好吧,我等了大约有一刻钟,可能时间还要长一点,突然听见屋中传来一阵好像打架一样的吵闹声。接着大门忽然打开,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德雷伯,另一个是个我以前从没见过的小伙子。那个小伙子一把揪住德雷伯的衣领,把他拎到台阶边,然后用力一推,紧接着就是一脚,一直把德雷伯踹到了大街正中。他向德雷伯晃着手里的木棍大声喝道:‘狗东西!我来教训教训你,看你还敢调戏良家妇女!’他看起来已经怒不可遏了,要不是这个混蛋拼命地撒腿向街中逃去,我想那小伙子一定会抡起棍子痛打他一顿呢。跑到拐弯的地方,德雷伯正好看见了我的马车,于是喊住我,一脚就跳上了车。他说:‘去郝黎代旅馆。’
“看见他上了我的马车,我简直是喜出望外,我感到心脏跳动得十分厉害。我生怕就在这个紧要关头,身体里的血瘤会迸裂。我赶着马车慢慢地往前走,心中想着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妥当。我完全可以将他一直拉到乡下去,然后在一条荒凉无人的小路上和他把这笔账算个清楚。就在我要决定这么做的时候,他忽然替我把这个难题解决了。这时候他的酒瘾又犯了,他让我停在一家大酒店外面。他一边吩咐我等着他,一边走到了里面。他在里面一直待到酒店打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不省人事了,我知道自己现在胜券在握了。
“你们恐怕会以为我会冷不防给他一刀,就这样把他结果了事。但是如果这么做的话,只不过是死板地执行公正的审判罢了,我可不会那么做。我早就已经作好了打算,要给他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如果他能把握住的话,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我在美洲流浪的那段日子里,各种各样的差事我都干过。有一段时间我曾经在‘约克学院’实验室守夜和打扫卫生。一天教授在讲解关于毒药的问题时,他把一种叫做生物碱的东西拿给学生们看。这是他从南美土著人制造毒箭的毒药里提取出来的。这种东西的毒性十分猛烈,只要让人沾上一点儿,马上就能将其置于死地。我记住了那个放毒药瓶子的地方,等到他们走了之后,我就拿出了一点。我的配药手段还是非常高明的,我用这些毒药做成了一些易于溶解的小药丸。我在每个盒子中放进一粒,然后再放进一粒样子相同但是没有毒的。我当时做了计划,只要我能够得手,那两个人每个人都会得到一盒,让他们每个人先挑一粒吃下去,剩下的那粒就是我的了。这么做的话,就像在枪口上蒙上手帕,能够置人于死地,但是却还没有响声。从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在身边带着这些装有药丸的盒子,而现在终于到了我可以使用它们的时候了。
“当时差不多已经过了午夜,应该快要到一点了。那是个凄风苦雨的深夜,风刮得很大,大雨下得也很急。虽然外面景象惨淡,但是我的心里却是欣喜万分,我高兴得差一点要喊出声来。各位先生,如果你们之中哪一位曾经为了一件事寝食难安,足足盼望了二十多年,一旦愿望即将成真,那么你们就能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了。我点燃了一支雪茄,吞云吐雾,借此安定我紧张的情绪。但是因为过分激动,我的手开始不停地发抖,太阳穴感觉也乱跳起来。就在我赶着马车前进的时候,我看见老约翰·费瑞厄和可爱的露西都在黑暗里向我微笑。我看得一清二楚,就像我现在在这间屋子里看到你们各位一样。一路之上,他们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一边一个地跟在马车的两旁,一直跟我来到了布瑞克斯顿路的那座空房子。
“四外一个人影都没有,除了潇潇雨声之外,没有一点儿其他的声音。我隔着车窗向里面一看,只见德雷伯缩成一团,已经睡得和死狗一样。我晃着他的臂膀说:‘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