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8页)
“你不想去可以不去!”他愤怒地说,“和我一起生活吧,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事。”
“我是个有名节的寡妇,在社会上也有头有脸——我不要过得跟个被包养的情妇似的!”
“听着,我想我们会结婚的,我确定我们会。但我不觉得你做好托付终身的准备了。你准备好了吗,这才过了几个小时?”
“这不是重点,莫巍,”她说,虽然从某种角度上说这也是重点,“我不在乎你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我只是讨厌你这样想都不想就认定我应该放弃所有跟你去英国。”
“不然我们还能怎么在一起?”
“你能不能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就先认定好答案?”
“因为答案只有一个。”
“答案有三个。我可以搬去英国;你可以搬来美国;或者我们两个都搬去百慕大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他不知如何是好了。“可我的祖国正在打仗,我得加入战斗。可能我已经过了服役的年纪,但空军会需要成千上万个螺旋桨的,我比我们国家的任何人都要了解螺旋桨制造。他们需要我。”
他每说一句话都会让情况变得更糟。“你凭什么就断定我的国家不需要我?”她说,“我给士兵生产靴子,美国参战以后会有多得多的士兵需要结实的军靴。”
“可我在曼城还有生意。”
“我在波士顿也有生意——顺便提一句,那生意比你的大得多。”
“女人不一样。”
“女人当然一样,你个白痴!”她喊。
她立马后悔用了“白痴”这个词。他怒得脸色铁青,她快把他气死了。他站起身。她焦急地想说些让他别走的话,可却想不出什么恰当的词,一转眼他就已经走掉了。
“该死。”她忿忿地说。她气他更气自己。她不想把他推开——她喜欢他!几年前她就明白了,正面抗衡不是和男人打交道的正确方式:他们可以接受彼此的挑衅,但绝不会接受女人的。她在商场上收敛起了自己的争胜心,缓和了自己的语调,通过操控别人成就了自己,不是通过和他们吵架。才这么会儿功夫,她就把之前的总结忘得一干二净,跟近十年来遇过的最有魅力的男人大吵了一架。
她心想:“我真是个傻瓜;我知道他是个骄傲的人,这是他吸引我的地方之一,这是他力量来源的一部分。他很强硬,但并没有像强硬的男人那样压抑着所有感情。想想他是怎么追自己的妻子追了半世界的,看看他是怎么在餐厅为犹太人挺身而出把奥森福德勋爵骂个狗血淋头的,记住他是如何亲吻我的……”
讽刺的是,她都已经准备好要改变自己的生活了。
丹尼·莱利跟她说的父亲的事改写了她的历史。她一直断定自己和彼得吵架的原因是他嫉恨她的聪明。可兄弟姐妹之间的争斗一般过了青春期就会消失:她自己的两个孩子曾像猫跟狗一样大战了将近二十年,现在却成了最好的朋友,对彼此无比地忠诚。她和彼得之间的敌意却一路持续到了中年。她现在能看出爸是始作俑者了。
爸告诉南茜说她是接班人,彼得要为她工作,又跟彼得说了相反的版本,结果他们两个都想运营公司。不过他的筹谋能追溯到更早以前。她现在才意识到,父亲一直都不愿设定清晰的规则或是区分他们的职责范围。他常常买他们必须共享的玩具,有了不可避免的争执时他又拒绝当裁判。他们大到可以开车的时候,他又买了辆让他们两个人用的车:为了车子的事他们争了好几年。
爸的策略对南茜很有效,这让她变得又精明又有主见。但是彼得却变得软弱、奸猾又小心眼。现在两人中的强者要掌管公司了,和爸的计划一样。
这正是让南茜困扰的地方:什么都是“和爸的计划一样”。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另外一个人设定好的,胜利的喜悦也就变了味。现在看来,她的整个生活都好像父亲布置的家庭作业一样:她拿到“甲”了,但是四十岁的她上学显得老点。她咽不下这口气,想设定自己的目标、过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