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从福因斯到大西洋中央(第4/4页)

“轻率!”莫巍厉声喝道。他在嘲笑这个词的分量。“你根本就是他妈瞎胡闹。”

戴安娜吓得缩了回去。他的奚落总能戳到她的痛处,只不过这回她确实活该。

女招待和墙角那两个男人不害臊地关注起他们的对话。莫巍朝女招待挥手喊道:“亲爱的,给我来盘火腿三明治好吗?”

“乐意效劳。”她颇为礼貌地说。莫巍向来招女招待喜欢。

戴安娜说:“我就是……我就是最近活得太痛苦了。我只是想让自己快乐一点。”

“快乐一点!到美国吗?那边没亲没故又没家的……你疯了吗?”

他能来她很感激,但她真心希望他能温柔一点。她感觉到马克搂起了她的肩膀。“别听他瞎说,”他安静地说,“你为什么就不能快乐?你没有错。”

她心惊胆颤地看着莫巍,生怕把他惹恼。他还是可能不要她的。他要是在马克面前把她一脚踢开,那该有多丢脸(她脑海想象的画面里,还有可恶的白璐璐在一旁看笑话)。他可以这么做:他就是会干出那么绝的事。她现在真希望他没跟来,那样就不用必须立马做出决定了。如果再给她点时间,她还可以慢慢抚慰他受伤的自尊心。现在这样太匆忙了。她把酒端到嘴前,然后又放了回去。“这不是我想要的。”

马克说道:“我看你是想来杯茶。”

那正是她想要的。“对,来杯茶吧。”

莫巍永远不会这样:女人在他脑子里是用来端茶的。他蔑视着马克。“我就是这点让你不高兴了?”他生气地说,“因为我不给你端茶,就为这?你又想我挣钱又想我当佣人?”三明治到了,他一口也没吃。

戴安娜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现在用不着吵吧。”她柔声说道。

“用不着吵?现在不吵什么时候吵?你连再见都没说就跟这个呆子跑了,就给我留了这张破纸条……”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片纸,正是戴安娜写的那封信。她羞红了脸。那封信上洒过她的眼泪,他怎么能在酒吧里拿它晃来晃去?她忿忿地离他又远了一些。

茶来了,马克端起茶壶。他看着莫巍,说:“要不要来杯呆子倒的茶?”坐在角上的两个爱尔兰人大声笑了出来,莫巍则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瞪着眼。

戴安娜开始生他的气了。“莫巍,我可能就是瞎胡闹,但是我有幸福快乐的权利。”

他拿手指着她,苛责道:“结婚的时候你已经发过誓,没有离开的权力了。”

她快疯掉了,他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这简直是在对牛弹琴。他能不能讲讲道理?他怎么就非得这么确定他永远是对的别人永远是错的?

她忽然意识到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五年来,她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这么想一回。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光顾着在飞机里紧张,忘了他的性格有多糟糕,忘了他让自己生不如死的经历了。现在她全想起来了。这感觉就和醒后记起刚做的噩梦一样恐怖。

马克说:“莫巍,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能逼她做任何事情。她是成年人,如果她想和你回家她就会回家,如果她想和我一起到美国嫁给我,那她就去美国。”

莫巍一拳捶到桌上。“她不能嫁给你,她已经嫁给我了!”

“她可以跟你离婚。”

“什么理由?”

“在美国内华达州,离婚不需要理由。”

莫巍开始将怒目瞪向戴安娜。“你不去内华达。你要跟我回曼城。”

她看着马克。他正温柔地对她微笑。“你不需要遵从任何人,”他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莫巍说:“穿你的衣服去。”

莫巍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让戴安娜看清了自己的心。她现在明白了,对坐飞机的恐惧、对美国生活的担忧,在最关键的问题面前都不值一提:她想和谁一起生活?她爱马克,马克也爱她,旁的问题都不重要。她如释重负做出了决定,并且要将决定宣布给两位爱她的男人。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莫巍,”她说,“我要跟马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