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7/8页)

要给这群匪徒当帮凶,艾迪很不情愿。他讨厌骗子。他们贪得无厌,好吃懒做,花钱大手大脚,只会从辛勤工作的老百姓那里骗吃骗喝。别人都在累死累活地工作,起早贪黑地做生意,在煤矿里没日没夜地挖,在铁厂汗流浃背地干;这群混蛋们却穿得人五人六,坐着豪车,整天游手好闲,就会招摇过市欺负百姓。让他们坐电椅都是便宜他们了。

他父亲和他想法一样。还记得老爹是这么说校园恶霸的:“那些家伙很卑鄙,没错,但他们各个都是呆瓜。”汤姆·路德很卑鄙,但他聪明吗?老爹说过:“想打过那些家伙不容易,但要把他们耍得屁颠儿屁颠儿的不是啥难事儿。”可汤姆·路德没那么好蒙。他精心策划好了一切,目前看来,他的计划非常顺利。

只要能换取一个蒙倒路德的机会,艾迪愿意做任何事。但卡洛安还在他手里,任何企图糊弄路德的把戏都可能会让他们伤害她。他既不能和他们硬干,又不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他只得照他们说的做。

他带着满腔怒火离开了港口,穿过小路来到福因斯村。

候机楼之前是个带天井的小旅馆。鉴于这个村子已成为关键的水上飞机机场,这幢楼差不多全盘给泛美航空了,只有“华太太的店”还留着。这间小酒馆很小,街上有单独的门。艾迪上楼来到操作科,马文·贝克机长和强尼·多特大副正在里面和泛美航空的站长开着会。他们要在这些咖啡杯、烟灰缸还有成摞的无线电报、天气预报装置中间,做出是否进行洲际飞行的最终决定。

风力强度是关键因素。西飞航线一直是一场与主风向对抗的战役。飞行员会不停变换高度,直至找到最理想的大气环境为止。行话管这叫“追风”。最弱的风一般都来自海拔不高的平面,但飞机如果低过一定程度,就有撞船或者撞上冰山的危险。强风会耗费更多燃料,有时预测风力会强得让加满油的“飞剪号”撑不了两千英里,那样就到不了纽芬兰了。那时航班就要推后,乘客们也会被送进酒店,直到天气变好为止。

可如果今天就是那种情况,卡洛安会怎么样?

艾迪瞥了眼天气预报。风力很大,大西洋中央还会有风暴。飞机这回是满客,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经过小心计算才能最终决定。这种想法勾起了他的焦虑:让他困在爱尔兰,留卡洛安在大洋彼岸的一群混蛋手里,这种结果他承受不起。他们会让她吃饭吗?她有地方躺吗?她冷不冷?

他走到墙上的大西洋航图前,搜寻起路德给他指示的坐标位置。这地点选得可真好。它离岸大约一英里,靠近加拿大边境,位于海岸和一个大岛之间的海峡上,并且在芬迪湾内。凡对水上飞机有点了解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个降落的好地方。这里虽不能说理想——“飞剪号”用的港口肯定更避风——但总还是比开放的海域平静些,“飞剪号”在这里落水也不会有太大危险。艾迪也算松了口气:至少阴谋中的着水部分是行得通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希望路德的计划能成功。想到这里,他嘴里有些苦涩。

他还在苦恼到底怎么才能让飞机迫降。他可以谎报发动机故障,可“飞剪号”只用三个发动机也可以继续飞,况且上面还有个助理工程师米奇·费恩,谎话瞒不了他多长时间的。他绞尽了所有脑汁,就是想不出法子。

“我竟然要对贝克机长和大家使这么多阴谋诡计,真是个人渣。”他心想。他要背叛那些信任他的人了。可他别无选择。

他转念又想到了一个更大的威胁。汤姆·路德有可能不守信用。他为什么要守?他可是个黑道!就算艾迪把飞机降下去,卡洛安还是有可能回不来。

导航员杰克夹着天气预报走了进来,用很诡异的眼神瞪了眼艾迪。艾迪这才发现,自己进屋后还没人跟别人说过话呢。他们好像因为他在,全都蹑手蹑脚的:他们之前留意到自己心神不宁了吗?看来他得再加把劲,表现得再正常一些。“别让这一趟泡汤了,老杰。”他重复一句老掉牙的笑话。他本就不是什么演员的料,这段子几乎是他硬憋出来的。不过他们都笑了,气氛也轻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