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理性探掘(第14/37页)

更有意思的是,鲜卑拓跋像蒙古草原狼一样爱动脑子极善学习,他们对汉文化极为痴迷,又一次表现出游牧民族在文化和制度上开拓进取、勤奋学习的民族性格。在冯太后和孝文帝时期,大力倡导全民族学习汉文化并与汉族通婚,几乎达到全盘汉化的程度。后来百万鲜卑迁都洛阳以后,完全使用汉语汉服汉制度,甚至将鲜卑姓改为汉性,例如将皇族拓跋氏改为长孙氏。让南朝汉人来使,一时分不清是到了胡国还是到了汉国。

需要说明的是,草原民族对汉文化的主动接受是有深刻的种族根源的:一是,汉文化中有至高无上的天崇拜,也就是腾格里崇拜,而汉文化中的天崇拜本来就是来源于草原民族的腾格里崇拜,是炎黄先祖从草原带到中原的原始崇拜。因此蒙古草原游牧民族的最高崇拜与汉族天崇拜文化不仅不冲突,反而因原始崇拜的亲缘关系而情感亲近,容易接受。后来蒙古本土的蒙古族和华夏的汉族最终没有接受基督教和伊斯兰教,而都接受佛教,也是与蒙古族和汉族共同的最高天崇拜有很大关系;二是,汉文化儒学中也具有早期儒学遗留下来的强悍进取的游牧精神,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等强健不屈的精神也颇合草原民族性格和狼图腾精神;三是,儒家全力维护“天子”,也就是“腾格里之子”的皇权。总之,汉文化本来就是游牧民族来到农耕地区而逐步发展起来的文化,因此,当后来的草原民族入主中原农耕大地之后,就不必在文化上从头开始,只要把游牧先辈和后辈的文化成果拿来即可。当然,后来鲜卑、蒙古族和满族都看到了汉文化的缺陷,在接受汉文化时做了不小的取舍,并增添了许多游牧文化的内容。

还需要说明的是,传统观点认为游牧民族虽然可以在武力上征服中原,但是汉族却可以用汉文化征服游牧民族,这实际上是一种大汉族主义观点。这种观点最大的错误在于否定了最根本的非文化因素——华夏农耕土地的征服作用。华夏广阔的农田能够征服和软化古代任何武功强悍的游牧民族,华夏农田的征服作用远远超过文化上的作用。游牧民族被汉文化征服的观点的片面性,又在于否定了汉文化中的游牧成份,否定了汉文化中的游牧民族的部分所有权。而且,实际上游牧民族也不是被动地被汉文化征服,而是游牧民族主动地选择了汉文化,而这种主动选择重要的原因也是由于汉文化中有游牧文化的成份。

鲜卑拓跋的改革相当成功,北魏政治稳定,经济繁荣,人口剧增,国际交往频繁,一派东方大国强国的风貌。而且文化发达,佛教盛行,云冈、龙门石窟中的北魏时期的大石佛至今令人景仰,使昏庸腐败、内乱短命的南朝汉族国家根本无法与之相比。以至于后来的中国人大多知道大名鼎鼎的北魏,而对同时期南朝汉人的宋国和齐国知之甚少。北魏和南朝的鲜明对比,说明华夏农耕文化和民族性格已开始暴露出它致命的羊性软弱性。游牧民族一旦集合起整个民族的力量,抓住一次机会便可以武力入主中原,再经过短短的几代,就可以把华夏民族花费几千年时间创造出来的文明成果学到手,甚至还超过你一头。而缺乏进取精神的汉民族,虽然文化比草原民族先进,但是它不得不依靠定期或不定期的输血为生。如果几百年不进行一次大规模狼性血液的输血,它的骨头就软得难以支撑华夏大厦。古言道,“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实际上真正的“王者”就是游牧精神和性格,而某个具体的王者,就是游牧精神和性格的某个代表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