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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个带笑的呼唤声粗暴地从外面闯进来:“三姐,你敢出来跟我比赛吗?这点儿雨算得什么?你就躲起来了?”

“又来了,这个人连打也打不怕的,”翠环低声自语道。

淑贞轻轻地拉住淑华的袖子,低声说:“三姐,你不要睬他。”

淑华好象没有听见觉英的话似的,她的脸上浮起光明的微笑,声音响亮地对琴说:“琴姐,我打定主意了。你一定给我帮忙。我不会反悔。”

“我晓得你不会反悔。那么再隔一个月你就可以进学堂了。二表哥今天回来听见这个消息,他一定很高兴,”琴欣喜地夸奖淑华道。

淑华满意地笑了笑。觉英又在外面叫了两三声,没有得着回答,好象又划起船走了。

“三表妹,我真羡慕你们,你们自家都有主张,”芸诚心称赞道。她的声音里微微漏出一点惆怅,不过她还没有痛苦的感觉。她对自己的日常生活并没有感到多大的厌倦。

“三姐,你们都好,”淑贞羡慕地说,她只说出半句,忽然眼圈一红就掉开身子不响了。

琴和淑华会意地对看了两眼,琴便走过去拿起淑贞一只手,亲切地说:“四表妹,你今天累了,我们进去坐坐。”

她们便走进那间四周都是玻璃窗门的厅子去。

傍晚,在水阁里,客人和主人围了一张大圆桌坐着,清汤鸭子已经端上了桌子,众人正在吃饭,忽然袁成带了周贵张惶地走进来。周贵气急败坏地向周老太太报告道:“老太太,老爷请老太太同太太就回去,孙少爷吐血了,吐得很凶。”

这个报告就象一个意外的响雷打在众人的头上,大家都放下了饭碗。

“你快说!怎么吐起来的?孙少爷不是在冯家吃饭吗?”周老太太颤巍巍地问道。

“小的也不大清楚,”周贵仍然激动地回答道:“孙少爷在吃饭的时候,高高兴兴地吃了好多酒。不晓得怎样,他离开桌子立刻就吐起来了,吐的尽是血,吐起来就止不住。他们连忙把神幔子烧灰给他吃,也止不住。后来好了一点,孙少奶就陪着他回来了。回到屋里又吐起来,人也昏昏沉沉的,老爷在家也没有主意,喊我赶快请老太太、太太回去。轿子已经提好了,老太太就上轿吗?”

“周贵,请医生没有?”觉新插嘴问了一句。

“老爷只吩咐请老太太、太太回去。老爷很着急,老爷要等老太太、太太回去商量,”周贵答道。

“请医生要紧!自家干着急有什么用?”周老太太抱怨道。她马上站起来,对那个脸色变得惨白的陈氏说:“大少奶,我们走罢。”

众人看见周老太太推开椅子站起,马上全站起来。徐氏接着说:

“我也回去,我把芸儿留在这儿就是了。”

众人陪着周老太太离开桌子。周氏吩咐绮霞、翠环两人出去取周老太太和两位舅太太的裙子。周老太太忽然恳求地对觉新说:“明轩,请你陪我们走一趟。我看你那个大舅没有一点用。”

觉新害怕再去看见那些使人不愉快的景象,也不愿意再看见周伯涛的干枯的黑脸。但是一路周老太太邀请,他只得爽快地答应下来,好象这是不可违抗的命令,他连踌躇的余裕也没有。

周老太太、陈氏、徐氏、觉新坐着四乘轿子走了。送客的人又回到花园里水阁中去。她们一中上感慨万分地议论着枚少爷的事情。

琴、芸、淑华三个人走在后面,她们一起谈话。她们正要转过假山,跨进月洞门,琴忽然看见了觉民,她便朝他走去,亲热地低声问道:“你吃过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