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第6/8页)
赵素渊 现在女孩子不是应当和男孩子一样吗?
赵庠琛 我也那么想过,可是到底不能放心!不过,无论怎么说吧,我不愿再管你们的事!以前,我要是不管教你们,我就觉得对不起自己;现在,我要是再干涉你们,就对不起——我说不上来是对不起谁!这个战争把一切都变了!
赵兴邦 爸爸我希望您不是悲观!战争把一切都变了,可不是往坏里变!
赵庠琛 我说不上来!我只觉得寂寞!近来连诗都不愿作了,寂寞!
赵兴邦 我明白您的心境,爸爸!我想,您要是出去,作点事,和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混在一处,您就能不寂寞了!
赵素渊 对了,爸爸!您的身体还不错,您又会作文章,办公事,要作个秘书什么的,管保是呱呱叫!
赵庠琛 兴邦,是不是你给你张修之伯伯写的信?
赵兴邦 怎么?张伯伯来了回信?
赵素渊 怎回事?二哥!张伯伯请父亲去帮忙?
赵庠琛 素渊,请你母亲去!
赵素渊 干吗?
赵庠琛 你去就是了!
赵素渊 (在窗前喊)妈!妈!你来呀!
赵庠琛 我教你去请,不能这么喊!太没规矩了!
赵素渊 妈妈已经听见了!
赵老太太 (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片鞋,上)素渊,干什么?
赵素渊 爸爸请您!妈,您又给谁作鞋哪?
赵老太太 给老二!他一天到晚老穿着皮鞋,脚多么难受啊!
赵兴邦 妈,您歇歇吧,我穿惯了皮鞋!
赵老太太 我不管你,我要尽到我的心!只要你肯留在家里,让我受多大累,我都高兴!多喒你成了家,我就不再操心了。
赵庠琛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你们记着点,等你们也作了父母,你们就明白这两句诗的真味儿了!
赵素渊 明德呢?
赵老太太 吃了两个馒头,睡了,可怜的孩子!(向父)你叫我干什么?是不是又有人给他们说媒?
赵庠琛 不是。我跟你商量点事。张修之来了电报,教我去帮帮忙,我去好呢,还是不去好呢?
赵老太太 他在哪儿呢?他干什么呢?
赵庠琛 成都,他办理运输的事情,教我去办文牍。
赵素渊 坐飞机,一个多钟头就到。
赵老太太 素渊,你别插嘴!坐滑杆走半个月,你爸爸也不会坐飞机!(向父)你干得了吗?这么大年纪了!就是要去,也得一家子全去,我才放心!
赵庠琛 因为不能一家子全去,所以才跟你商量。
赵老太太 怎么不能全去?这不是,连二小子也在家哪吗?
赵庠琛 兴邦不久就走。
赵老太太 怎么,老二,你还是走?你回来,还没跟我安安顿顿的说一会儿话呢,就又走?
赵兴邦 不是已经说了好几天的话?妈!
赵老太太 我心里的委屈还多得很,一点还没告诉你呢!
赵兴邦 妈妈你听着,素渊也要走!
赵老太太 你?你个女孩子人家,上哪?
赵素渊 我——
赵老太太 (向父)你莫非老糊涂了?你怎么不拦着他们呀?这一家子不是整个的拆散了吗?
赵庠琛 我管不了他们啦,所以我自己也想走!这也许是一家离散,也许是一门忠烈,谁知道?好在立真不走,他陪着你在这里!
赵老太太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六十岁的人了,又想出去受罪!不拦着二小子走,已经是不对,还教女儿出去乱跑?我不能明白!
赵庠琛 你看哪,连赵明德都敢打仗去,我简直的没话可说了!明德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说的都对,所以我才想也破出这副老骨头去!
赵老太太 噢,明德也去打仗?打仗已经打了四年,都不缺你这个老头子,和他那个傻小子,单单非你们出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