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运动(第4/5页)

二〇〇〇年春天,我才知道游泳选手荻原智子小姐是我的远亲。这是母亲告诉我的。她说:“就是阿真的女儿呀,你不记得了吗?就是阿真呀。”

谁呀?我哪儿认识啊!看着一脸迷惑的我,母亲拼命给我解释,说了半天我才慢慢回想起来。

母亲的姐姐在大阪的柏原市居住,很久以前我有时也会去她家做客。姨妈的小叔一家就在隔壁,两家人像一家人那样亲密地往来,那家的长女就是“阿真”。

“哦,她女儿要参加奥运会了吗?好厉害!”

我立刻开始收集关于她的各种消息,一看才大吃一惊——哎呀,真是战绩辉煌啊!不仅有望在奥运会中问鼎奖牌,发挥好的话,连金牌也不是不可能。如此厉害的选手虽说是远亲,但也是自家亲戚,想在人前炫耀一把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好友和熟悉的编辑就不用说了,甚至连酒馆的女招待我都没有放过。

“以后你们都要叫我HAGITOMO后援会东京分部部长!”我还曾在银座的俱乐部里出此豪言。

这也不算什么。我无非是在大泽先生所说的“出名后亲戚会变多”的现象中充当了“变多”的亲戚之一。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那么这就是个可爱的“认亲”故事。然而,我吹牛皮的内容传到了某体育杂志女编辑的耳中。有一天,她找到我,提议道:“如果HAGITOMO小姐获得奖牌的话,您要不要来我们杂志社上个对谈呢?奖牌得主与身为直木奖候补作家的亲戚对谈,肯定很有意思。”

“不错啊,到时我一定参加。”

我一口答应,但心里却直冒冷汗。事到如今,我也没法坦白“其实我和HAGITOMO都没见过面”。

这下惨了,我该如何是好呢?在我的忐忑不安中,悉尼奥运会一天天临近。虽然希望HAGITOMO赢得奖牌,但到时我吹牛皮的事就会真相大白,这让我十分纠结。

有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居然是“阿真”打来的,真让我大吃一惊。

这可不是什么“好久不见”,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还是小学生。不过,亲戚关系真是不可思议,聊上几分钟后很快就熟悉了。

“您现在是有名的大作家了。我家也经常说起东野先生真厉害啊。”

听到她的话,我松了口气。看来她的家人至少知道有我这么个人。

“话说回来,有点儿事情想拜托您。是这么回事,最近来采访智子的人越来越多,她谈话的机会也增加了……所以,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能不能提到作家东野圭吾是自己的亲戚呢?我担心,您会觉得出了名就急着攀亲戚,实在有点儿厚脸皮。”

阿真的话又让我冷汗直冒。我已经做出这种厚脸皮的事情来了。

“这没关系。”我回答对方的同时,自己心里也如释重负,“能得奖牌就好了。”

我立刻摆出亲戚的姿态。

“是啊,不管什么奖牌,就希望她能拿一块。”

阿真的声音十分恳切。我感到,作为有望夺牌的选手的亲戚,只要怀着这样那样的期待就可以了;而作为家人,肯定压力不小。不光希望得到奖牌,不想辜负周围人期待的愿望一定也很强烈。

由于这通电话,我和HAGITOMO开始通过电子邮件交流。我怕给备战奥运的选手带来无谓的压力,因此特别注意措辞。

在悉尼奥运会上与奖牌失之交臂后,她在来信中写道:“这是我游泳生涯中最艰难最痛苦的比赛,但是我从中收获良多。”

这不也很好嘛,我想。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比赛的我,头脑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希望这次比赛不要成为她痛苦的回忆。现在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

后来我们也一直保持电邮联络。我很想亲眼目睹她游泳时的英姿,正好那时有个绝佳的机会——二〇〇二年夏天,泛太平洋游泳锦标赛将在横滨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