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5页)
李进的病重,无碍他语调铿锵,让邵宽城的翻译,也跟着一通慷慨激昂。翻译完这句话,李进戛然而止。邵宽城盯着李进,李进盯着白头,白头转脸看看干金,尴尬地笑道:“我不该扯这种太复杂的话题,如果我令你的朋友感到不快,那绝非我的本意。”
邵宽城还没来得及翻译,干金连忙打着圆场:“啊,不丹是一个和平幸福的国家,中国人,美国人,在这里都会得到快乐,想打架的人到了不丹,也都会讲和!”
李进又想开口,刘主任以手势劝住,替他说道:“我们不想打架,但我们也不接受某些人偷走我们祖传的东西,又来与我们讲和。”
干金看一眼白头设计师,无奈地笑笑,似乎不知道应该再做何种回应。白头同样做了一个西方人惯用的表情,也是表示无奈的意思。之后他看一眼双目赤红的李进,转脸对刘主任和邵宽城说道:“我深表同情,祝你们好运。”
李进几乎水米未进,那顿晚饭虽然算不上不欢而散,但也草草结束,干金开车送他们回到旅馆,邵宽城和刘主任扶李进下车,李进要邵宽城与干金约定明天见面的时间,他强调:“你跟他说,明天必须把问题谈清,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无论迈克·里诺斯在不在不丹,他都必须派出代表和我们正式谈判!否则,我们也就不谈了,我们将以我们的方式,捍卫中国人民的尊严!”
邵宽城把这番强硬的表态原原本本转达给了干金。干金的态度则有些模棱两可:“好,我会转达,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见到迈克先生,我也不知道迈克先生能不能在近期派出代表来见你们,我不知道。”
邵宽城见李进病相严重,于是并未把干金的话完全翻给他听,只说:“他说他会转达。”别无多言。
那位白头设计师和他们同车到了旅馆,但只是礼貌性地与三个中国人说了拜拜,并未下车。干金表示还要送这位美国设计师回酒店去,所以也匆匆告别,开车走了。邵宽城再次提出要送李进去医院,但李进再次拒绝,李进说他只想马上躺下,睡觉。刘主任也说对发烧的人来说,睡眠是最重要的,充足的睡眠强过一切药物,一切治疗。
刘主任年龄大了,一天劳累,吃的又不对胃口,体力也颇感透支,安顿好李进,也回房睡觉去了。
邵宽城睡不着。
他躺在床上,敬陵盗案从始到终的每一幕,历历如昨。他不能控制地再次想到他帮着总队领导劝说红雨参与敬陵盗案的那些情境,每个对话,每次争吵,都像梦魇一般,挥之不去。那些情境,那些细节,在邵宽城心里,无不带血带泪,带着不能克制的哽咽……
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邵宽城的生活是多么完美。他爱他的工作,爱他的父母,爱他家的小院,他还有一个彼此相爱的女孩。他没有想到后来的一切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也改变了他的未来。以前,他怎么可能想到他会在遥远异域的一个小旅馆里,有这样一个难熬的不眠之夜。
这一夜过后,太阳将照常升起,新的一天还会发生什么,无法预知。他们能见到与他们谈判的人吗?能达成他们的所愿所求吗?接下来的一至二天,将决定他们成败和去留。
在这个佛教盛行的国度,邵宽城躺在床上,忍不住在黑暗中双手合十,虔心祈祷:“慈悲的佛,帮助我们惩恶扬善吧!”但他最终还是把手放在胸口上,更多地默默恳求:“红雨,你在吗?你会保佑我吗?你保佑我吧!”
他能感觉到红雨在给他力量,让他激昂地去完成她未能做完的事情!
太阳照常升起。
佛也好,红雨也好,似乎都没有显灵,因为出现了更加不好的情况——李进经过一夜沉睡,高烧仍未退去,其状几近昏迷。邵宽城不再请示李进,自己做主,让旅馆的老板帮忙叫来救护车,硬把李进送进了附近的医院。医院诊断李进感染了肺炎,因为拖延两天未采取正确的治疗措施,所以导致心脏有衰竭症状,已经发展为肺心病的初期,如果再晚救治,将危及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