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君之哀(第2/2页)
此诗的讥讽,不只是针对汉代人,更是宋室,或者说是宋室中的主和派。主和派得逞,这里面有最高统治阶层的原因,正因为他们骨子里有偏安思想,才让主和派的意见得以见重于当时。尽管从功用的角度来看,主和派提出的意见也并非全是坏的,因为他们的策略在非常时刻能为大宋带来喘息的机会,但其害处,在于固实了社会各阶层的偏安思想,为祸是更长远的。
当然,贪图安逸的思想,并非统治阶层所独有。因为自汉代以来,上至统治阶层,下至平民百姓,都有一个不断文弱的过程。柳诒徵先生在《中国文化史》一书里认为,在南唐时期形成风俗的妇女缠足,导致妇女身体孱弱,“所生子女,必不强壮”,这无疑影响了族群的基因,后人诟病此风,并非无理取闹。不过,后人把缠足之罪扣到儒家身上,则属不考史实的胡搅蛮缠,因为宋代大儒程颐的家乡,就是不缠足的异数之一。
柳诒徵先生还认为,高坐家具的盛行,使人“居处行动,皆求安适”。先秦时期,古人一般席地而坐,他们的坐姿与跪姿相差不远。即使当时有高的坐具,但并不通行。这种在今天看来不很舒适的坐姿,从侧面说明了古人的防患意识之强。是以先秦时期尽管各国纷争,应对起周边的夷狄来却游刃有余。嗣后人们的坐具逐渐增高,有了绳床、椅子、杌子,到了晋代出现了肩舆。人越坐越高,在舒服的同时,也渐变文弱了。在唐代,通常是年老或者生病的大臣才乘肩舆。然而在宋室南渡之后,官员都流行乘肩舆,就连乘车马的都很少了。如此士风,如何能抵御强敌?
这种由深远而复杂的历史原因造成的窘况,要靠一二贤人之力扭转颓局,其困难可想而知。但欧阳修并没有屈服。知其不可而为之,士君子所共通的一个可贵之处,也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