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8页)

亚当说道:“你觉得,这样……明智吗?急匆匆做出这么大的决定?”

凯特飞快地瞟了他一眼,但他还在盯着那个三岁小女孩的背影看,所以没法看到他的表情。“或许不吧,”她说,“或许不明智吧。我不知道。”

沉默良久后,她说道:“但是这可能,你知道,只是暂时的。”

现在他终于看向她了。“暂时的!”他说。

“我是说,谁知道一场婚姻能否持久呢,对吧?”

那双眼睛的灰黑色阴翳更深了,眼帘垂了下来。“但它是一种契约。”他说。

“是的,但是……是的,没错。一种契约。你说得对。”

她又有了那种感觉,觉得自己长得太高大了,觉得自己说话太直白冒失了。她突然注意起了安特万,他在立体方格铁架上爬得太高了,看着有点危险,于是她没撂下一句话就走开去管安特万了。

周二 下午2:46

嗨,凯特!我去学校接你下班怎么样?

不用。

为什么不用?

今天轮到我负责“额外托管”。

我晚点来接你?

不用。

你太客气了。

拜。

一张新照:凯特僵硬地站在家里的前廊上,皮奥特尔站在她边上,笑容灿烂,尽管他的鼻子周围有点泛粉色。他们渐渐发现,他所谓的感冒其实是对某种室外东西的过敏反应。

然后是凯特和皮奥特尔坐在一家餐厅的长躺椅上。皮奥特尔如主人似的将右手伸在凯特身后的座位靠背上,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有点扭曲,显得用力过度,因为座位的靠背相当之高。同时他眉头微皱,正在努力适应室内的昏暗,他抱怨说美国餐厅的光线不够明亮。当然了,凯特的父亲也在场,因为得有人拍下照片。他和凯特各要了份汉堡,皮奥特尔要了份牛排配块根芹泥,上面洒着石榴糖蜜,然后皮奥特尔就和巴蒂斯塔博士讨论起了食物菜谱的“遗传算法”。凯特注意到,当皮奥特尔在专心听别人说话时,他的脸上会格外平静。他额头舒展,纹丝不动,注意力全落在说话者身上。

下一张,凯特和皮奥特尔坐在客厅的躺椅上,两人之间空着一英尺的距离,皮奥特尔咧嘴笑得正欢,又是那个把手伸在凯特身后的座位靠背上的动作,凯特则面无表情,只是僵硬地把左手凑到拍照者面前展示她的钻石戒指。或者也可能只是人造宝石。没人能说得准。这位姑婆以前是珠宝店售货员。

凯特和皮奥特尔在洗盘子。皮奥特尔穿了件围裙,举着一只洗完第一遍的盘子。凯特站在那里,斜眼看着他,仿佛不知道此人是谁。邦妮被拍进了一部分,她正朝镜头翻着她那双蓝色的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不知道身旁两人是谁。

是邦妮教父亲如何将照片转发到凯特和皮奥特尔的手机上的,他本人对此一窍不通。她又翻了一个白眼,但还是向他演示了怎么做。然而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得知这场婚姻计划后的惊愕。

“你变成什么了?”她问凯特,“奴隶吗?”

“只是暂时的,”凯特对她说,“你不知道现在实验室的情况有多糟糕。”

“不知道,我也不在乎。那个实验室和你没关系。”

“但它和父亲有关系。它是他的生活重心!”

“我们才应该是他的生活重心,”邦妮说,“他是怎么了?这个男人可以一连几个月忘记我们的存在,但同时又觉得他有权利告诉我们该坐谁的车,该和谁结婚。”

“宾格[1]。”凯特下意识地纠正邦妮的语法错误。

“快醒醒吧,闻闻咖啡香,老姐。他这是拿你做祭祀品呢,你难道没看出来?”

“哦,行了,没那么严重,”凯特说,“这只是名义上的,记住了。”

但邦妮还是心烦意乱,以至于她手机响时,泰勒·斯威夫特都快把那首铃声歌曲给唱完了她才想起要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