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中文
阅读背景:字体颜色:字体大小:[很小较小中等较大很大]

[27](第4/6页)

哈扎德一家住在达尔伍德大道和阿尔伯特街交叉的街角上。哈扎德夫人醒着。在大约两点钟的时候,她被一场噩梦惊醒了,正坐在一扇打开着的窗户前抽烟。她正在惦记着鸡蛋—在琢磨那些提供旅游机会的奖券—寻思有没有可能会在阿尔伯特街上藏着一些。她想瞧一瞧欧洲。在她的感觉中,妒忌多于渴望。与其说她想多看一看世界,还不如说她想看一看别人看过的地方。当她在报上读到威尼斯正在下沉到海里去,比萨斜塔将要倒塌,她倒不是为这些奇迹的消失而感到悲哀,而是在她,劳拉·哈扎德,看到威尼斯的美景之前,它竟然会淹没到海浪之中,她感到愤愤不平。她还感觉她已经无与伦比地准备好去享受旅游的乐趣了。那是只有她才配享受的东西。当朋友们和亲戚从欧洲旅游归来,带回许多照片、纪念品,她一边聆听着他们关于旅游的讲述,一边心中在想,她的印象会更加生动,她的纪念品和照片会比他们的更加漂亮,她坐在威尼斯的小舟中会与环境更加相配,会更加优雅。她的妒忌中掺杂着一种温柔的多愁善感的情愫。在她的心中,旅游是和庄严的、悲怆的爱情联系在一起的,它就像是爱意的一番表露。在爱情中,她曾经体验过比北半球的蔚蓝天空还要深沉得多的天空,在遥远的过去,体验过更为宽敞的房间、楼梯、拱门、圆顶,体验过许许多多的东西。当她正在想这个时,她看见一辆车从街角驶过来,停了下来。她认识埃米尔,望着他在草地里藏鸡蛋。这一系列事件—把她弄醒的噩梦,坐在打开的窗户前面的思绪,在星光中这年轻人的突然到来—在她看来太神奇了。她一激动,便从窗户往下喊他。

当埃米尔听见她高声喊叫的声音,他绝望极了。除了把她的脖子拧下来,他还有什么办法能挽回她看到他执行秘密任务的事实呢?“嘘。”他抬头瞧窗户,说道。但是,她已经不在那儿了。一会儿,她打开门,光着脚丫,穿着睡衣,来到他跟前。“啊,埃米尔,我注定要找到一个鸡蛋的,”她说,“我睡不着。你来时,我正坐在窗户跟前。我必须要一只头彩蛋,埃米尔!给我一只头彩蛋。”

“这应该是保密的,哈扎德夫人,”埃米尔轻声地说,“谁也不能知道。早晨之前你也不应该去找它们。你必须回你的屋子去。你回床上睡觉去。”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埃米尔?”她问道,“你以为我还是一个小姑娘吗?你给我一只头彩蛋,我就回床上睡觉,要不我就待在这儿啦。”

“你会把一切搞得乱七八糟的,哈扎德夫人。你不回你的屋子去,我就不藏鸡蛋了。”

“给我一只头彩蛋,给我一只头彩蛋,要不我就自己动手啦。”

哈扎德夫人的说话声惊醒了隔壁的老克莱默夫人。她一下子清醒了,装上假牙,穿上拖鞋,走到窗户跟前。她立即明白了外面的情景意味着什么。她走向电话,给女儿海伦·平切尔打电话,海伦住在三个街区之外的米尔伍德街上。海伦从熟睡中被吵醒,将电话铃声误认为闹钟声了。她设法拨断这闹钟,死命摇晃它,最终打开电灯,明白了那是电话铃声。“海伦,是妈妈,”这老女人说,“他们正在藏复活节鸡蛋呢。就在我家门口。我可以在窗户看到它们。快来!”

电话铃声倒没有惊醒平切尔先生,但灯光和最后那些话却把他惊醒了。他看见他妻子放下电话,从房间里跑了出去。在过往的一两个月中,平切尔先生总是为妻子的行为感到惊异。她在银行透支三次,在一星期内耗完了三次汽油,参加格里帕斯尔家的结婚典礼忘了穿长筒丝袜,丢了蛇链手镯,把他昂贵的狩猎皮夹克放在洗衣机里洗。每一次她都说:“我准是昏了头了。”当他听见脚步声,从窗户瞧见她穿着睡衣在前面的人行道上奔跑,他认准她一定疯了。他赶忙穿上浴袍,但找不到任何拖鞋的影子,便光着脚冲出房子,走在她后面。她大约领先他一个街区的距离,他大声喊着:“海伦,海伦,回来,亲爱的。回家去,亲爱的。”他吵醒了巴恩斯塔波尔一家,梅尔克一家,菲兹洛一家,还有德霍文一家。

在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