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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解一下你的叔叔洛伦佐的事。”约翰逊说。
“哦,好呀,”霍诺拉说,“是关于纪念匾牌的事儿吗?”
“不是。”约翰逊说。他打开他的公文包。
“啊,去年一个男人跑到这儿来,”霍诺拉说,“怂恿我为洛伦佐做一个纪念匾牌。开始时,我还以为他代表什么委员会,后来我发现他不过是一个跑街。你不是跑街吧?”
“不是,”约翰逊说,“我是政府派来的。”
“啊,洛伦佐是国家立法机构的成员,你知道吧,”霍诺拉说,“他提出了关于童工的法案。你瞧,我的父母是传教士。我出生在波利尼西亚,你瞧瞧我,你不会知道,是不是?父母将我送回美国上学,在我能回去之前,他们去世了。洛伦佐把我抚养长大。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与人为善的人。”她似乎陷入沉思之中。“但是你可以认为他既是我的父亲又是我的母亲。”她叹了一口气,露出明显的不悦之情,说。
“这是他的房子吗?”
“啊,是的。”
“你的叔叔将他的房产给了你?”
“是的,他没有其他亲属。”
“我这儿有一些阿普尔顿银行和信托公司的来函。他们估计你叔叔的房产在他逝世的时候价值一百万美元。他们说,他们每年付给你七万到十万美元。”
“我不知道,”霍诺拉说,“我大部分的钱都给人了。”
“你有证据吗?”
“我不做记录。”霍诺拉说。
“你付过所得税吗,沃普萧小姐?”
“哦,没,”霍诺拉说,“洛伦佐让我发誓不要给政府任何钱。”
“你遭遇麻烦了,沃普萧小姐。”这时,他感觉自己变得高大而强壮了,像那些传送不幸消息的人那样,深感自己的身份极端重要。“这将让你遭到刑事诉讼的。”
“哦,亲爱的。”霍诺拉说。
她被逮住了,她明白,就像一个笨手笨脚的小偷在银行自动取款机前挥舞水枪一样被逮住了。如果说她对于税法的知识并不比一场梦幻多多少,她怎么也知道这些法律是她的国家和她的时代的法律。她这时所做的便是走到壁炉前,点燃园丁业已放在炉子上的刨花、纸和木柴。她之所以做这个,就是因为火对于她来说是一类主要的止痛剂。当她对自己不满意,陷入麻烦、困惑,或者感到无聊,点燃一堆火似乎可以泯灭她的不悦,或者使她的重负灰飞烟灭。她像一个土著人一样对待火焰的光和热。刨花和纸砰的一声变成了火焰,让整个书房充斥了一种干燥的、气浪一般的热流。霍诺拉往壁炉里添加干燥的苹果树树枝,使火烧得更加旺起来。她感觉一旦火焰变得足够灼热,它便会将她对于可怜的农场和监狱的恐惧焚烧殆尽。一根木头爆裂开来,余烬飞溅到盛放烟火的篮子里,首先点燃了罗马烟火筒。“天哪。”霍诺拉喊道。她没有戴眼镜,几乎是一个瞎子,伸手去拿花瓶,试图熄灭罗马烟花筒,但是,她看错了目标,直往约翰逊的脸上浇了一品脱左右酸臭的养花的脏水,还扔去十几朵风信子花。这时,罗马烟花筒开始迸发出一团团彩色的火花来,而这些火花点燃了那被称为金色维苏威火山的烟花。一枚火箭往钢琴的方向弹射出去,整个篮子里的烟火便全噼里啪啦燃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