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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元诩如今确与尔朱荣过从甚密,与朝中的多名大臣私交不错,上个月,为了儆戒皇帝元诩,她命人暗杀了皇上身边亲信的密多道人,又在宫宴上扑杀了领左右、鸿胪少卿的谷会和绍达,这两个人都是皇上最亲近的大臣,常常勾结多人,联手对付郑俨、徐纥、李神轨这些新贵。

自谷会和绍达被当筵扑杀后,元诩悲愤异常,面有恨色,再不肯到崇训宫请安,胡容筝心中忐忑,她不知道,如果归政后,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一种命运?

“郑俨,”胡容筝忧心忡忡地看着面前这个相貌俊美、神态潇洒的少年,叹道,“那你说,朕该怎么办?”

“臣不敢说。”郑俨拭去了腮边的眼泪,哽咽着。

“你说,只要是好主意,朕一定照办。”胡容筝咬牙恨道,“这样的不孝之子,竟然屡次在与尔朱荣的通信中称朕为‘戾后’,朕还要他何用?”

郑俨双眼陡然发亮,建德公主的主意果然高明,只要他半真半假地告上一状,煽情地说上几句话,就能令胡太后顷刻间对皇上生出仇恨!

他膝行两步,附在胡容筝的耳边,低切地说道:“臣刚才已经说过,文明太后赐给显祖皇帝一杯毒酒后,便永除后患。显祖皇帝死后,文明太后将显祖的太子立为幼帝,亲自抱入宫中抚养,长成后,孝文帝对祖母言听计从、孝爱无比……陛下,现在的皇上自幼与陛下分离,与李嬷嬷、潘充华为伴,对陛下毫无孝爱之情,陛下与其勉与皇上周旋,不如索性一了百了……”

“呵!”胡容筝倒吸一口冷气。

见胡容筝竟没有喝止他,郑俨知道自己和建德公主商量的对策有望成功,心下大喜,接着做了个斩钉截铁的手势,恨道:“陛下,如今潘充华已将临盆,这是天赐良机!陛下,倘若潘充华生下皇嗣,而皇上却不幸暴病身亡,陛下就将成为大魏朝的太皇太后,国有幼帝,陛下仍将临朝专政,直到幼帝满十八岁为止……陛下,再过十八年,由陛下亲手抚养长大的幼帝,会像当年的孝文帝待文明太后一样,孝爱崇顺,无可挑剔……”

一番暗藏杀机的话,竟令胡容筝怦然心动。她握着自己衣服前襟,没有说是,也没有说否。但从她毫无怒意的面色上,郑俨判断出,自己所图得遂。

外面,箫鼓声盈耳,迎娶皇后的大典即将开始。

胡容筝向妆台里看了一眼,那是个身穿绛红华服、威仪雍容的女人,虽然年过四旬,但仍然拥有美貌和智慧,她还不甘就此归隐到永宁寺中度过余生……元诩,这个不听话的孩子,这个虽与她有血缘却无亲情的皇帝,他实在不该如此逼迫她。

上个月,自在洛阳城外拦住皇帝的信使,查出皇帝元诩与大都督尔朱荣的通信后,胡容筝就对儿子心灰意冷了。

在元诩的信中,他竟然急切地要尔朱荣发兵围攻洛阳,以此来逼使胡容筝归政!信中,元诩对胡容筝多所抱怨,不但称之为“戾后”,而且说她神志不清、所为昏悖,待她归政后,要劝她到永宁寺修行听经!

箫鼓声越发喧腾,胡容筝向门外走了两步,作为宫中至高无上的女人,她将要前去主持大典。

元诩,他是个过于固执的人,听说,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换上礼服,还在北宫里陪着潘彤云。

潘彤云刚刚阵痛催发,马上就要分娩,元诩竟然在这种国家大庆的时刻,陪着一个下等嫔妃,而置胡容筝为他挑选的胡皇后于脑后!

“快去催促皇上。”胡容筝冷声吩咐着宫中的女官,“对他说,倘若三刻内还不见他人影,朕会做出让他终生后悔的事情!”

女官暗自哆嗦了一下,施礼而去。

她默自记下了胡容筝所说的每一个字,准备依实奏给皇上元诩听,不敢有半点隐晦和婉转,因为,宫中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胡容筝,比当初还要冷漠无情、残酷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