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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似乎我注定还要目睹比这更糟糕的事情!我们又进行了一次狩猎。附近一个村庄里的人已被疏散,分布到森林各处敲打锡壶,利用喧嚣的声音把野猪及鹿群赶至我们骑马备武等候的地方。但是,直到中午,我们仍未见到任何动物的身影。为了舒解我们因午晒引起的烦躁,苏丹命令霍加说一些曾让他在夜里听了发抖的故事。我们非常缓慢地向前移动,耳里传来远方几乎无法听闻的敲壶声,而在偶然发现一处基督教村落时,我们停了下来。这时,我看见霍加与苏丹指着村中一间空屋,让人把一个从门缝里往外探头的瘦弱老人拖了过来。刚刚霍加与苏丹还在谈论“他们”,以及他们头脑的内在,现在他们看来兴味浓厚。听见霍加通过翻译在对那名老人提出一些问题,我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因而也靠上前去。

霍加在质问那名老人,并要求他不假思索地立即回答:他一生中最大的罪过是什么?他一生中做过的最坏的事是什么?这个村民嘟囔着一口很不地道的斯拉夫语,翻译也对我们缓慢地说着:他说自己是个无过无失的可怜老人。但是,霍加以一种奇异的狂热,一再追问,要这名老人告诉我们关于他自己的事。当发现苏丹与霍加一样对此感兴趣时,老人才承认了自己的过失。是的,他有罪,他本应该与其他村民一起离开家,他也应该与他的同乡们一起去追赶动物,但是不行,他有病,他不能一整天都在森林里到处跑。当他指着心口,做出请求原谅的动作时,霍加大发脾气,高声吼道:他问的不是这个,而是真正的罪!然而,这名村民听不懂我们的翻译一再对他重复的这个问题,痛苦地把手放在胸口,茫然不知所措。他们把老人带走了。下一个被带上来的人也说了同样的事后,霍加愤怒地涨红了脸。为了提醒这个村民什么是坏事和罪孽,霍加告诉了他我童年的罪行,那些我为了比兄弟姐妹更受宠爱而编造的谎言,以及大学时代轻率的男女关系,仿佛在描述无名氏的罪行。我一边听,一边厌恶而羞耻地想起了瘟疫期间我们共度的日子。不过,现在写这本书时,我却带着强烈的渴望回忆着那段时光。他们最后带来的村民是个瘸子,当他小声坦承自己曾偷看在河里洗澡的女子时,霍加稍微平静了些。是的,没错,面对自己的罪行时他们就是这样的,他们可以面对这些事;但是,我们现在应该了解心灵隐密处发生的事了,诸如此类。我很想相信苏丹不曾为此所动。

然而,他的兴趣已被挑起。两天后,在另一次猎鹿活动中,他对再度上演的同样戏码采取了默许的态度,或许是因为禁不住霍加的一再坚持,又或许是因为在那场审问中,他比我以为的要享受了更多的乐趣。现在,我们越过了多瑙河,来到另一个基督教村落。但他们讲的是拉丁语。至于霍加强要村民回答的问题,没有太大的改变。它们让我想起瘟疫期间那些夜晚的狂热,当时我成功地让他写下了自己的罪行。而现在,一开始,我甚至听都不想听村民们的回答,他们害怕这些问题及质问他们的人,那个人是得到苏丹默默支持的匿名判官。一种奇怪的作呕感袭上心头。我内心里怪罪苏丹更甚于霍加,他受了霍加所欺,或是无法抗拒这种邪恶游戏的诱惑。但是,没多久我也被这种丑陋的好奇心诱惑住了,心想听一听不会有什么损失,便也靠上前去。现在,他们用更加优美悦耳的语言在讲着,但这些罪行与坏事听来大多很相似:简单的谎言,小小的欺骗,一两个卑鄙的把戏,一两件背信弃义的事,顶多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盗窃行为。

晚上,霍加说,村民们并未透露一切,他们隐瞒了事实,而我之前所犯的罪行要大多了。他们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他们必定曾犯下过更严重、更真实的罪行。为了说服苏丹,并得到这些事实,以便证明什么样的人是“他们”,什么样的人是“我们”,必要时他会采取强硬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