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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会下多久?”翠克西问。
威立耸肩。
“你为什么不说话?”
威立很惊讶,他的靴子在雪地上吱嘎作响。“你为什么觉得要找话讲?”他脱下连指手套,把双手放在火上取暖,“你得冻结伤了。”
“那是什么?”
“冻伤的前兆。”
翠克西试着回想她仅有的冻伤常识。冻伤的部分会变成黑色然后掉落吗?“哪里?”她恐慌地问。
“你的眼睛之间,还有你的脸颊。”
她的脸要脱落了吗?
威立比了个手势,矜持地让她知道他想靠近她一点,他要把手放到她身上。那一刻翠克西突然意识到,这个男孩远比她强壮,而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方圆二十五英里内都没有人会听到她的尖叫。她往后倾离开他一点,摇摇头,喉咙发紧得像一朵在暗夜里合上的玫瑰。
他用手指抓住她手腕,翠克西的心开始狂跳。她闭上眼睛,想着最坏的情况,想着如果你曾活在噩梦里,或许第二次就不会那么糟。
威立的手掌热得像阳光下的石头,按到她的脸颊上。她感觉他的另一只手触碰她的前额,然后移到脸下面去捧起她下巴。
她可以感觉他的皮肤上有茧子,她想知道那些茧是怎么来的。翠克西睁开眼睛,发现她认识威立·莫西斯以来,他第一次直视着她。
线粒体DNA专家,思奇帕·乔汉生,是个女人。巴索雷米看着她把糖倒进咖啡里,然后详读他带来的数据。“你的名字挺特别的。”他说。
“我妈妈按芭比娃娃系列给我们取的名[16]。”
她长得很漂亮,白金色的直发垂到背中间,绿色的眼睛藏在黑色粗框眼镜后面。她在看数据的时候,嘴巴会嘟成那些数字的唇形:“你对线粒体DNA了解多少?”
“希望你可以用它来比对两根头发?”
“嗯,可以的。真正的问题是,你要怎么处理比对的结果。”思奇帕靠回椅子,“感谢电视剧《犯罪现场调查》,大家都听说了DNA分析。大部分他们谈的是核DNA,来自父母各一半基因。还有另一种DNA在鉴识界里日渐重要,线粒体DNA。你,还有世界上大多数其他人,大多对它所知不多,直到美国史上最大的灾难‘9·11事件’,它才派上大用场。”
“辨识尸块?”
“答对了,”思奇帕说,“当时传统的辨识方法没有用,他们找不到完整的牙齿、破碎的骨头,甚至任何可以用X光照的东西。但线粒体DNA可以通过烧毁的、成粉末的,或任何形式的东西,描绘出样品的原始的粗略样貌。科学家只需要,拿死者的某个家族成员的唾液样品来比对即可。”
她拿起麦斯前一天放在显微镜下细瞧的头发样品。“我们测试头发的DNA不需要发根是因为,一个细胞不只由一个细胞核构成,它有很多其他部分,包括线粒体,那是使得所有的细胞正常运作的‘发电厂’。相较于只有一个细胞核,一个细胞里有数百个线粒体。每个线粒体包括几个相同的线粒体DNA。”
“如果线粒体的DNA比细胞核多那么多,为什么不都用它来做犯罪鉴识呢?”巴索雷米问。
“有个问题是,不同人拥有同一个细胞核DNA的结构的概率是六百万分之一。但线粒体DNA的概率高得多,不像核DNA,你只会从母亲那里继承线粒体DNA。这表示你和你的兄弟姐妹都会有同样的线粒体DNA……而你外婆和你妈妈的兄弟姐妹也是如此,以此类推。它真正的迷人之处是,相较于精子,一个女性的卵子拥有更多线粒体。卵子的线粒体不只在数量上完全超越只有几个线粒体的精子,而且受精时,它们实际上会毁灭精子的线粒体。”思奇帕灿烂地微笑,“适者生存。”
“可惜一颗卵子周围先得有一堆我们的精子才能受精。”巴索雷米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