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3/4页)

“结婚?”志远吓了一大跳,“你是说,在我动手术以前,要和我结婚吗?”

忆华低俯了头,默然不语。

志远环视着他们,忽然间,他勃然大怒。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床垫,他吼叫着说:

“忆华!你要和我结婚?你现在要嫁给我?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傻瓜!你小说看多了!你电影看多了!只有在小说或电影里面,才有女孩子去嫁给垂死的爱人!你现在要结婚?你认为我挨不过这个开刀是吗?你以为我立即会死掉,是吗?你已经准备来当我的寡妇了,是吗?你要像志翔所预言的,来给我披麻戴孝吗?”

“志远!”忆华崩溃地哭了出来,哀切地叫,“你说点吉利话吧!”

“吉利?我不懂什么吉利不吉利!”志远继续吼叫,面庞因激动而发红。“我从来就不迷信!让我告诉你,忆华!”他一把抓住忆华胸前的衣服,强迫她抬起头来,紧盯着她的眼睛。坚决地、果断地、肯定地、一字一字地说:“我要娶你!我娶定了你!不在现在,不在目前,在我开刀以后!我要你有一个强壮的丈夫,我要你当一个喜悦的新娘!我要活一百岁,和你共同主持曾孙的婚礼!我不和你开玩笑!我要娶你!在教堂里,在阳光下,决不在病房里!”抬起头来,他以无比坚定的目光,扫视着床前的亲人。“你们都是我的证人!志翔,你相信你的哥哥吗?”

“我一直相信!”志翔动容地、崇拜地说。

“你去告诉他们,解释给他们听!”志远说,“死神还打不倒我!我会活得好好的!我会站在阳光底下,迎娶我的新娘!”

志翔点头,全体的人都呆在那儿,望着志远的脸,那脸上焕发着生命的光华,眼睛里闪耀着活力与信心!志翔面对着这张脸,朦胧地想着:这样的生命是不会死亡的!这样的生命是永远不朽的!虽然他只是沧海之一粟,虽然他飘洋过海,学无所成,虽然他一生挣扎,充满患难和辛酸,但是,这样的生命是不朽的!永远不朽的!他忽然充满了信心与安慰,他会活下去!

两个月以后,我们的故事结束在一个婚礼上。

如果你去过欧洲,如果你到过罗马,你一定不会忘记参观那种古老的小教堂:墙壁是大大的石块堆砌而成,上面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开着一串串紫色的花束。教堂那五彩的玻璃窗,迎着阳光,闪烁着绚丽的光芒。教堂门口,台阶上长着青苔,像一层绿色的地毯。花园里,一丛丛的花坛,盛开着蝴蝶兰、郁金香、玫瑰,和蔷薇。教堂里,阳光从彩色玻璃中射入,照在那肃穆、庄严、而宁静的大厅里。古老的风琴声,奏着《结婚进行曲》,回响在整个大厅中。而一对新人,就在这样如诗如梦的境界里,在亲友的祝福中,在神父的福证下,完成终身的佳礼。

这不是中国式的婚礼,没有吹鼓手,没有花轿,没有宴席,但它别有一种庄严与隆重的气氛。婚礼既成,一对新人站在花园里,站在那闪耀的阳光底下,谁也不能体会,这一刹那间,两人心中所涌起的喜悦与辛酸。

“我要吻新娘!”丹荔叫着,不由分说地在忆华脸上左吻右吻。

“我要吻准新娘!”志远叫着,把丹荔拖过来,也在她面颊上左吻右吻。

“真的!”老人笑得合不拢嘴,他左手拉着志翔,右手拉着丹荔,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和丹荔商量过了,”志翔说,“哥哥既然在罗马结了婚,我和小荔子,应该回家去结婚。你也要回去的,高伯伯,你是我们的结婚证人。”

“回家?”老人问,眼睛闪亮,“我也去?”

“是的,在海的那一边。”志翔遥望着天边,“我们的父母,还在那儿等着我们。”

“丹荔的父母会参加这婚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