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 年(第27/38页)
“老板干的事好奇怪呀!”
“这样咱俩不就成送货的了吗?”
两人边发牢骚边向仲通街的白银庄走去。这是一座木结构二层公寓楼,微暗的楼门口有一条走廊直通里边。他们按照老板的指示敲响了第二个房门,只听里面有个女人问“谁呀”。
“我们是山崎店的。”
站在前面的樱田君回答。过了片刻,里面有人开了门。
从里面出来一个把烫发搞得蓬乱不堪的小个子女人。她可能刚才还在睡觉,只在衬裙上面披了件大衣并用手把前襟合上,可下面却光着脚。
“送来啦?先放在这儿吧!”
女人用一只脚把窄小脱鞋台上的长靴拨到旁边腾出空间,伸夫他们就把盖着草席的木桶放下。女人说声“辛苦了”,并递来一包画着骆驼的“骆驼牌”香烟。
伸夫他们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哦,你们还不能抽烟吧?”
女人冷得不停地踏着步笑了笑,随即说声“那就送给别人也行啊”就关上了房门。
离开白银庄来到小巷,两人几乎同时嘟囔了一声。
“真够刺激呀!”
那女人像是刚从被窝里出来,未施粉黛的面孔、从大衣领间露出的酥胸、从衣摆下露出的雪白光脚,伸夫都是初次见识。他现在只能用“真够刺激”这句话来表达心情。
“哎,你看到里边了吗?”
“没有啊!”
伸夫刚才有些害怕,所以放下木桶就赶快退到了门外。可樱田君眼尖,好像已经窥见屋内的情景。
“床上躺着个男人呢!”
“怎么会呢?”
“没错儿!那儿不是有双男人的鞋子吗?”
如此说来,门口确实摆着一双带防滑钉的结实皮鞋。
“那女的,是个伴伴呀!”
因为她递来了一包香烟,所以伸夫也能由此推测到她在跟美国兵交往。
“她刚才跟男人干那事儿了!”
“真的吗?”
“我还看见隔扇门里边铺着被褥呢!”
刚才看到那个女人雪白的胸脯和双脚,想必是在里屋跟美国兵交颈缠绵。在街上看到的美国兵全都体毛浓重,胳膊上也长着闪亮的白毛,就是那又粗又大的家伙插入了女人的下体。想到这里,伸夫恍若真的闻到男女交欢的气息,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我明白啦!那个老板在搞黑市买卖。”樱田君拉着雪橇边走边说,“你知道那里边装的是什么吗?”
“该不会是酒吧?要不就是酱油?”
酒类自不必说,眼下连酱油和味噌酱都因配给制而供货不足,所以即使是一桶酱油也值不少钱呢。
“那家伙表面装出滑雪用品店的样子,其实是个黑市商啊!”
看来樱田君的推测准确无误。如果不是在暗地里搞黑市买卖的话,滑雪用品卖不出去老板根本不可能那么悠闲自在。
“原来是怕大人送货被抓会很麻烦,所以才叫咱俩去嘛!”
“所以才会盖上这种破布伪装起来。”
伸夫对老板这种做法深感愤怒。大家都在配给制下艰难度日,可老板却只顾自己倒卖黑市商品赚钱发财。而且,他还有可能跟隔壁杂货店串通,倒卖本应供给普通市民的物资吃回扣。
“真够黑的呀!”
七丁目那个送货点也是女人单身居住的公寓。这个女人整齐地穿着毛衣和裙子出来,但右手还夹着没抽完的香烟,一看便知是在从事与夜生活有关的行当。
伸夫两人放下了木桶,对方给他俩每人十块钱辛苦费。
虽然当时觉得如果拿钱就等于同案犯,但他们还是默默地收下了。
因为钱是对方主动给的,所以收下也算不了什么。反正大家或多或少都在搞黑市交易,于是他们也就心安理得了。事实上当时搞黑市交易是公开的秘密,在狸小路边甚至明目张胆地形成了黑市场。还听人说,有位法官从来不买黑市商品,只靠配给的物资苦撑居然导致营养失调最终死亡。有人对此表示同情,还有人轻蔑地说他不得要领。尽管规模有大有小,但一般家庭生活也有相当的部分是依靠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