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病(第2/9页)
颂银静下来想想,阿玛再会偷闲,到底是自己的亲爹,只有他才这么向着自己,刚才和他置气是不应该了。她吸了吸鼻子,“您自己也留神,我这会子想起主儿们怀孩子生孩子我就怕。万岁爷也不知是什么想头,我怕他存着隔山打牛的心思,您瞧能推的都推了吧,别把自己圈进去。”
述明说知道,“别啰嗦了,赶紧走吧。”
颂银站起来,一阵阵发晕,重又跌坐了回去。转头叫来一个小苏拉,吩咐他,“上侍卫处找容大人,问问他什么时候下值,我邀他一块儿走。”
苏拉领命去了,述明大感惊讶,“万岁爷说什么了?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如今两边都让她和容实处呢,不管怎么样,样子都得做一做,起码不能不顾圣命。她说:“万岁爷表态了,将来我和容实大婚,他要随份子。”
述明吸了口气,不能说是坏事,但也绝对称不上是好事。就像个线团,越来越大,越来越复杂。佟家在中间,一头连着皇上,一头连着豫亲王,两头都想拉拢他们,也都有借着他们牵制对方的意思。所以说乱,颂银是个小子倒好了,可惜是个女孩儿,女孩儿弱势了,难免要被搅合进去。
他点了点头,“你自己拿捏分寸,阿玛信得过你。可要是不愿意,也不能逼自己。你告诉我,咱们再想法子,不能为了他们斗法,把你的一辈子搭进去。”
颂银勉强笑了笑,“阿玛,容实没您想的那么坏,真跟了他,我也不亏。”
述明觉得她是为了宽他这个老父的怀,才有意这么说的。容实是不错,可婚姻一旦和政治沾边,味道就变了。现在可以听主子的指派结亲,将来就可以听主子的指派纳妾。家里老太太和太太似乎很喜欢容实,自己对容实的印象也很好,要没有皇上和豫亲王的参与,真可说是门好亲。
他想让颂银好好斟酌的时候,苏拉跑着来回话了,说:“容大人知道了,请小总管稍待,到了下值的时候他来接您。”
颂银人有点儿虚,抬手一摸额上尽是冷汗。她自己知道是什么毛病,在宫里不好意思瞧太医,打算忍一忍,回家喝碗生姜红糖水就好了,便打发她阿玛,“您忙去吧,我大概要发痧了,让我一个人坐会儿。”
述明啊了声,“我叫个宫女来给你刮痧。”
“不用。”她崴身倚在案几上,阖着眼说,“我歇会儿就好了。”
述明不放心,叫了个人来陪着她,颂银心里也着急,似乎是一阵比一阵厉害了。先前让苏拉找容实的时候以为自己没什么,谁知道病势来得凶,隔了两刻钟,情况大不如前。
怎么办呢,是不是让人回一声,改天再叙话?她刚想唤人来,容实已经到门上了,倚门一笑道:“怎么着?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了?”
颂银是个很倔强的人,她的软弱一般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表露。就算她对着他哭过,上回被虫子咬后又让他帮忙查看过,一样不能改变她要强的心。她站起来,装作神色如常,衣裳也不换了,边走边道:“您上回你给我抹唾沫,我不知好歹发火了,是我不好。今天想和您陪个罪,望您不要记恨我。”
女人耍小脾气,那有什么。容实温吞笑了笑,“多大的事儿,值当你惦记这么久?我就是委屈,前阵子你都不愿意搭理我,这是为什么?”
颂银走出值房,看晚霞如血,不痛不痒地说了句,“不想让你为难。”
有她这句话,反而比那些客套的解释更让人舒心。谁都不是傻子,原本他对她很有好感,却因豫亲王的参与陷入了僵局。好好的,做什么媒?宣告佟佳氏是他的包衣,他要想和颂银有点什么进展,立刻就归顺到他门下了么?爱情固然重要,信仰却是不容亵渎的。何况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还称不上爱情,充其量是朦胧的一点心动罢了。他们四年之中没什么交集,但他经常会看见她目不斜视地走过乾清宫,走过隆宗门。女人穿曳撒,要的就是那股劲儿。他出生在书香门第,虽然向往诗情画意的温婉,但相对于颂银的昂扬大气,还是后者更令他爱慕和宾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