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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丽姿阖上本子说,“我们五个人就尽力破案吧。既然我们有一位同僚是挪威人,现在开始所有对话都用英语。朗山是我们跟鉴识组的窗口,你可以开始了。”
朗山小心翼翼地折好报纸,又清了清喉咙。他头发渐稀,眼镜戴在鼻梢,还挂了条眼镜绳,让哈利联想到厌倦教书的老师,看着周遭一切,有一点目中无人,有一点冷嘲热讽。
“我跟鉴识组的苏帕瓦迪问过,不意外,他们在旅馆房间找到一大堆指纹,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属于死者。”
其他指纹也没有辨识出相符的人。
“而且这不好办,”朗山补充说,“就算那家汽车旅馆生意不好,起码也有一百个人的指纹在里面。”
“门把上有没有找到指纹?”哈利问。
“恐怕太多了,而且没有完整的。”
丽姿把她那双耐吉脚放到桌子上。
“墨内斯可能是直接到床上,他没必要在里面转来转去、到处留指纹。凶手碰过门把之后至少还有两个人碰过,那个妓女蒂姆;还有旅馆老板王利。”
她对朗山点点头。朗山又拿起报纸。
“验尸结果跟我们的假设相符,致命凶器是那把刀。刀穿过左肺以后刺进心脏,整个心包膜里都是血。”
“心包膜填塞。”哈利说。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这种情况叫做心包膜填塞,就好像在铃铛里面塞棉花,心脏没办法跳动,被自己的血闷死。”
丽姿做了个鬼脸。
“好,我们暂时放下鉴识报告,去看看实物吧。哈利,我们先让你安顿好,要去汽车旅馆的路上再接你。”
在拥挤的下楼电梯里,他认出一个人的声音。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索尔斯克亚!索尔斯克亚!”
哈利伸长了脖子,微笑肯定他的答案。
所以他才是全世界最知名的挪威人呀,一个在英国工业城市当替补前锋的足球员,打败了所有探险家、画家、作家。再仔细一想,哈利认为那个男的或许是对的。
大使馆给他的公寓在香格里拉饭店对面的时髦大厦里,非常窄小,四壁萧条,但是有一间浴室,有一架电扇在床边,还有一窗昭披耶河景致。大河流过,广阔,黄浊,哈利站在窗边,看着河上一艘艘狭长的木舟来来往往,长篙上的螺桨沿途搅起脏水。河对岸新建饭店和百货公司拔地而起,在一大片没有明确界线的白砖屋之间,显得高高在上。你很难估计这个城市究竟有多大,因为视线只要往几个街区以外探索,就会发现城市消失在一团金褐色的雾霭里。不过哈利相信这是个大城,非常大。他推开窗户,喧嚣扑天盖地而来,航空公司给的耳塞已经遗落在电梯里,他却到现在才听到这城市的噪音有多么震耳欲聋。远远的底下可以看见丽姿的巡逻车停在人行道旁,像一只火柴盒玩具车。他打开一罐热热的啤酒,从飞机上带下来的,然后确认了胜狮不像挪威啤酒那么糟,颇感欣慰。现在看起来,这天剩下的时间会好过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