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旅馆之死(第3/6页)

先行抵达的鉴定人员,似乎正好完成了工作,每个人都神色镇定,拍照的收起三脚架,采集指纹的挥掉沾在手上的白色铝粉。

房间里还有另一位穿白衣的男人,背对门口跪着,照理应该知道检察官进入的他,却仍然继续工作,连头也不抬。瘦骨嶙峋的肩膀,充分显示出山根法医一丝不苟的个性。尸体的上半身,被法医的身子遮住了,只能见到裸露于浴袍外面的、毛茸茸的大腿。

在完成验尸之前,泽检察官和馆山调査课长,都站在远处,环顾四周。房间内被翻得一团糟,水墨画的匾额从中折断了,桌上是打翻了的茶具,坐垫似乎被脚踩过。以纸门隔出的,大约三张榻榻米大的空间里,有壁橱和衣柜,但衣服和皮箱被拖出来了,随手丢弃在地板上。

“死者是投宿在这个房间的客人,住宿登记簿上的姓名,写得是汤田真璧,四十三岁,职业为公司职员。”一旁的生方署长说明道。

“住址呢?……”

“大阪,天王寺区细工谷町九〇一。那一带是高级公寓集中的地方。”

“死者是否有同伴?……”

“这一点就奇怪了,他是单独投宿的。我们也联系了他在大阪的住处,还是没有接到任何回音。还有,我已经吩咐经理,和负责房间服务的女服务员,待会儿过来,听说死者生前的行动,有些疑点。”

署长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这时法医正好起身,转过脸来,所以便闭嘴了。法医瘦削的身材,使他看起来比实际高;灰白的眉毛下面,一双阴沉的小眼睛,视线一一看过检察官、调查课长和鉴定课长三个人——那分明是在比较这几个人官阶的眼神。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说被害者是被水手刀,或类似的凶器,在胸部刺了三刀致死的。那与其说是说话声,还不如称之为“杂音”,来得更为贴切一些。

检察官心想,他的眼神如此倨傲,大概是声音让他觉得自卑,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吧!

“其中两刀,是从浴袍上扎进去的;另外一刀,则是掀开浴袍,对准心脏刺下去的。也就是说,最初的两刀,只是让死者因为昏厥而仰天倒地,之后,凶手再瞄准心脏部位,一刀猛刺下去。”说着,法医轻咳了两、三声,继续说明,“这一点,由伤口的形状,也能够判断得出。前两处伤口是斜角的,但最后一处是直角伤口。如果跪在昏倒的死者身旁下手,很自然就形成直角。”

“遇害的时间是……?”【贺氏藏书·ll841123精校】法医卷髙衣袖,瘦削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大大的手表。他以充满自信的肯定语气说:“水泽先生赶到的时候,尸体尚有余温,所以,我赞成他推定的四点半左右。”

他说的水泽先生,是热海警察署的特约医生。

山根担任法医,已经有十八年了,这中间至少解剖过,两百具以上的尸体,算是专家中的专家,当然对自己的判断有自信。检察官心想,陪着非正常死亡的尸体,度过十八个年头,也难怪个性变得如此偏执、倨傲了。

死者的身材虽然矮,却相当健壮,所以,并没有束手受死,而是经过相当的抵抗,榻榻米上溅满血渍,四溅在纸门和墙壁上的血,已经变干、变黑了。

“房间里乱成这样,简直就像台风刚刚席卷而过。”检察官蹙眉,打量着四周说。

他不仅眉毛粗,整个身体,包括颈部、手臂、腰围都很粗。因此,乍看之下,会给人懒洋洋的印象。不过,此刻他蹙眉的表情,看起来却非常神经质。

“从眼前的状况来看,混乱应该不只是凶手,和死者争执所造成的。长裤丢在尸体上,室内又如此凌乱,凶手应该是在杀人之后,还打算找寻某样物件。”

泽检察官这番话,当然是对调査课长馆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