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梦前想到的沙丘(第2/3页)

赵文浩说:“你家里吃完饭了吗,忙不?”

我说:“打算看春晚。”

赵文浩说:“你能替我给思思打一个电话吗?”

我说:“不能。”

如你们所料,思思是赵文浩的女朋友,大学期间恋爱3年,马上毕业,早就从热恋期走进瓶颈期,能不能海阔天空就看接下来这一步向前走还是向后退了。

赵文浩是个矫情的人,总认为轰轰烈烈就是爱,平平淡淡就得分,我怕他让我说分手,所以不想帮他打电话,因为我觉得思思挺好的,招人喜欢,是个南方姑娘,比东北女孩温柔,长相也很漂亮。

电话拨通,思思好久才接,我问什么都一直哭,我隐隐听到鞭炮声,我问她是不是在外面,她边哭边说:“是。”

我说:“那你先回家,大过年的天这么冷。”

她边哭边说回不去的,她家在安徽,她人在黑龙江。

我吓了一跳,问她的具体位置。

她说:“不知道,身边只有一家肯德基。”

我穿得厚厚的,揣着感冒药,打车到了肯德基。一路上赵文浩的手机永远是打不通,他们两个恋爱3年,小年夜分手,大年夜前一天思思带着哭得通红的眼睛坐了20几个小时的火车赶到黑龙江,来了连赵文浩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手机号码就彻彻底底地被拉入了黑名单。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突兀地坐在市中心的肯德基门口才知道,自己不了解赵文浩,就像自己和他在一起3年,却压根都不知道他家的门牌号一样可笑。

思思说:“你们东北真够冷的。”

我说:“你缺心眼儿啊,在外面嘚瑟一天,就算不是零下30几摄氏度是零摄氏度,你也受不了啊,和我们东北有什么关系啊。”

思思说:“是吧。”

我说:“什么是吧,现在怎么办?”

思思寂静,一句话都不说,眼睛盯着我,盯着盯着眼睛变红色,红着红着眼泪就掉了,掉了一滴,两滴,三滴,然后“呜呜”地把头埋进自己的双臂,趴在桌子上。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知道怎么办她就不会坐着20几个小时火车,横跨半个中国来这个陌生的城市看这些不属于自己的烟花了。

肯德基的店员看我的眼神是爱理不理,大年夜吃的东西都一样有一样没有的。

思思抬头看我,擦擦眼泪,打开后面很大的双肩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掰着自己的手指,一件一件地数着自己和赵文浩的点点滴滴并说给我听,说到赵文浩在学校小花园第一次吻她,在大雪纷飞的宿舍门口说思思楼层203的女生比她好看,食堂里面身无分文的赵文浩偷偷跟阿姨赊账给思思打了她3顿都吃不完的肉菜。每说一件事思思就掰着手指头细数一下,认真低头想想再说给我听,再看看本子,真的没记错。

我说:“你总掰手指头干什么?”

思思说:“指尖碰到指尖代表心思相通,双手牵在一起的时候谁也不忍心分开,他离开了,指尖的温度我希望还在。”

我明白,掰手指是思索,一下一下代表想念,重重的,慢慢的,代表不忍心割舍。

3

指尖相聚像是“0”这个数字,我现在的脑子,就像这个数字的外形一样,中间空空四周不停地绕啊绕,飞速旋转却想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怎么看都是徒劳,归根结底什么也没有想到,一切归零。

我隔三岔五就去楼下KFC买个甜筒啊,喝杯奶茶什么的,再也没看见那个掰手指算账的店员。和朋友打电话愤愤不平,朋友调侃说:“怎么着,一见钟情?”

我说:“钟情个屁,差我十多块钱没找给我呢。”

朋友说:“可能是因为总掰手指头算钱,被老板开除了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