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骗局(第5/6页)
附记(由安斯沃思先生执笔):刚过去的九个小时无疑是我一生最激动的时刻。我无法想象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样一次惊险而新奇的冒险活动更使人得以升华。愿上帝保佑我们成功!我祈求成功并非为了我个人微不足道的生命安全,而是为了人类知识的缘故,为了这一成功的深远意义。但没想到建立这一功绩却是如此明显地可能,以致我唯一的惊叹就是在此之前人们为何一直顾虑重重,不敢一试。只需要眼下帮助我们的这样一场大风,假设这样的一场风把一只气球向前刮四五天(这些风常常持续更久),那从此岸到彼岸的越洋飞行就可以轻易成功。对于这样一场疾风来说,浩瀚的大西洋不过是一个湖。此刻,给我印象最深的现象莫过于笼罩着下面大海的无以复加的寂静,尽管此时的大海正波涛汹涌。波涛的声音天上一点儿也听不见。辽阔无边的大海毫无怨言地扭曲翻滚。小山般的巨浪使人想到无数哑然无声的巨魔徒然地在痛苦中挣扎。对我来说,一个人活上这么一个销魂荡魄的夜晚,胜过庸庸碌碌地活上一个世纪。我不愿为平平淡淡的一百年而放弃这份狂喜。
7日,星期日(梅森先生执笔):今晨风速由十节降低到八九节(对海面船只而言),也许每小时把我们往前送30英里或多一点。但风向已大大偏北。此刻,在夕阳西下的时分,我们主要靠螺旋和舵保持着正西航向,它们的功能都发挥得极好。我认为设计完全成功,任意朝任何方向(除正面逆风之外)的空中航行从此再也不成其为问题。我们不能迎面抗拒昨天那样的大风,但如果必要,我们可以凭升高而摆脱其影响。至于面对一般的强风,我确信我们能凭着推进器保持自己的航向。今天中午曾靠抛压舱物上升到约25000英尺的高空。那样做的目的是想寻找更偏西的气流,但高空并没有发现比我们此刻正处于其中的更有利的风向。即便这次航行会延续三个星期,我们也有足够的煤气飞越这个小小的池塘。我对航行结果没有丝毫担忧。困难一直被不可思议地夸张和误解。我现在能选择气流,而即使我发现所有气流都是逆向,我也可以凭推进器保持一种还算过得去的行进。我们迄今未遇上任何值得记录的事变。今晚天气可望晴朗。
附记(由安斯沃思先生执笔):我没有多少补充,除了那个(对我来说非常出人意料的)事实:在相当于科托帕希火山[2]海拔的高度,我既没有感到很冷,也没有感到头痛或呼吸困难。我还发现梅森先生、霍兰先生和埃弗拉德爵士都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奥斯本先生诉说过胸闷,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白天我们一直以极快的速度飞行,我们现在肯定已经飘过了半个大西洋。我们曾越过二三十艘各种类型的船只,似乎船上的所有人都又惊又喜。乘气球飞越大洋压根儿不是一桩千难万险的业绩。未知之事总被视为宏伟之举。备忘:在25000英尺的高度,天空看上去几乎一团漆黑,星星清晰可见,同时海面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呈凸面,而是绝对地并且非常明显地呈现凹面[3]。
8日,星期一(梅森先生执笔):今晨推进器的传动钢轴又给我们添了点麻烦。该轴务必彻底改造,以免造成重大事故。我说的是那根钢轴,不是螺旋翼。后者不可能再被改进。整个白天一直刮着稳定而强劲的东北风;迄今为止命运似乎一直对我们很关照。刚要天亮之前,我们所有人都多多少少感到过一阵惊恐,当时气囊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并一阵震动,整个飞行器随之明显地往下一沉。这些现象的原因是,由于大气的温度上升,引起气囊里的煤气膨胀,结果崩裂了夜间凝结在骨网架表面的冰粒。朝下面过往的船只抛下过几个瓶子。看见其中一个被一条大船捞起,从外观看,那条大船好像是一条纽约的定期邮轮。力图辨认出船名,但未能弄清。奥斯本先生的望远镜辨认出似乎是“亚特兰大号”。此刻是深夜十二点,我们仍然以极快的速度朝偏西方向飞行。今夜海上的磷光格外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