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序(第7/8页)

沃尔夫对各种技巧的综合运用,赋予了作品一定的思想内涵,同时打开了读者思想的闸门。他任由这种极富诗意的语言载着自己的思想自由飞翔,把小说创作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赋予小说一种全新的创作体验。

沃尔夫虽然出生在南方,具有地道的南方血统,但是有人认为他是一个流落异乡、背弃了南方传统的南方作家。也有人持相反的观点,认为他是南方作家的杰出代表。福克纳把沃尔夫列在诸多作家之首,认为他“情愿舍弃各种文体的束缚”,而罗伯特·佩恩·沃伦则认为他的语言“极其松散……虽然有时候写得非常出色,但多数情况都令人乏味,具有一种歇斯底里的味道”。无论这两种观点如何争论,有一点毋庸置疑:沃尔夫的风格是独一无二的。这或许也是他的魅力所在,也是他对美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的贡献。

虽然沃尔夫较少关注南方作家普遍关注的主题——家族、种族、土地、历史。然而他的根仍然与南方紧紧相连。他虽然在《天使,望故乡》和《时间与河流》中描写了尤金·甘特一家,但并未按家族主题展开叙事,并未过多地探寻家族历史,他笔下的人物和故事都建立在南方落后山区的传统故事之上。值得肯定的是,他在《网与石》中开始重新开启了另一个家族的序幕,写作角度也大有改变,但可惜他又迅速转入了现实之中,未能将乔伊纳尔家族主题深入下去。此外,他也喜欢描写南北战争,这是众多南方作家长期以来热衷的主题。南北战争也为许多南方作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写作素材。沃尔夫写过一些与战争相关的章节,其中短篇小说《奇克莫加河》最为出色。

在《网与石》中,沃尔夫通过描写几个来自南方的青年,反映了他们对待南方的态度。

他们很少想过重返故乡。至少,他们很少说过他们喜欢那儿。事实上,他们更喜欢这里——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像艾尔索普一样,现在已经陷入迷惑之中,早已对这个伟大的新世界产生了好感,已经把它当作自己的领地了,因为只有南方人会这么看——某种奇怪的、根深蒂固的自尊不让他们拥有它。现在,他们生活在传说之中:在眼前壮丽辉煌的刺激中,他们热衷于评论他们以前拥有的荣耀。“南方”——因为加了双引号的南方——现在已经成了一种被流放的荣耀,一种丰富的生存方式、生活方式、人类的价值方式,这是“这几位”永远都无法明白的东西。

沃尔夫不仅讽刺了纽约的文人,而且还嘲笑了美国南方大学的重农派,取笑了南方的职业作家:

因此,南方新联盟优雅的年轻绅士们摆脱了他们身上毫无体面的枷锁,从他们唤醒的意识里抓住了幻象的最后一根蛛丝,傲然退回了南方,并在某所大学担任教职,安安稳稳地从事学术活动,他们借此可以按季度发行一些赞扬农耕社会诸多优点的珍贵小杂志。这些具有叛逆精神的人凭借其精妙的智慧不断地制定出他们这个圈子的规章制度和仪式——这些规章制度和仪式用一种非世俗的语言肯定了根本和渊源二者的世俗优点。

之所以说沃尔夫的创作既传统又反传统,是因为他在塑造人物、反映主题方面都与其他作家大相径庭,有人把这种独特的技巧视为他的缺陷或不足,其实不然,这或许正是他独树一帜之处。他在创作过程中,虽然不大注重结构,喜欢按照事件的发生次序娓娓道来,但他却能让读者的思绪紧随故事一起游走。虽然有时候读者的思绪会被大段的抒情所阻碍,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文字带给读者的那份震撼与美感,因为小说本来就没有既定的模式和规则,又何必苛求所有的小说都按同一个模式去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