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第3/10页)

起居室的中央有一台很旧很大的黑白电视机,那是他从那不勒斯垃圾场检出来的,一只大花猫像堆死东西似地在上面打盹,它叫勒尔尼·卡波。

卧室是他写作的地方,床可以折叠,所以他的被单还没有冷硬。不管他写出来多少(过去两周他的成绩为零),他总是手淫(在他看来,手淫只是富有创造性的一种迹象)。床对面是桌子,上面挂着一幅老式的树下风景画,桌子的两端堆放着手稿。他还有其它很多手稿,一些在箱子里,还有一些用橡皮筋扎着,堆在小屋的一角。

他大量写作,也经常搬家,行李中最多的就是他的作品——主要是诗,还有几部短篇小说,一部超现实主义短剧——全剧中所有角色的话加起来只有九个字,另外还有一部长篇小说,他从六个不同的角度狠狠地攻击了它。

他已经五年没有开包,实在很长了。

去年十二月的一天,坎普刮胡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第一次长出了几根灰白胡须,这让他陷入了一种狂野的消沉中,一直持续了几个星期。

从那天直到现在,他再也没有碰过刮胡刀,好像是刮胡子给他带来了白胡须。三十八了,他拒绝从变得这么老中想出什么快乐来,但这个事实会爬上他的思绪,惊扰着他。这么老——只差不到七百天就四十——这让他害怕。他一直就觉得四十只是别人的事。

那条母狗,他又一遍遍地想着,那条母狗。

还是个初中生的时候,他就和一个暖昧,漂亮,温柔而无助的法国妓女睡在了一起。那以后,他离开过几十个女人,但到关系崩溃时再分手的只有两三次。

他善于观察关系崩溃的先兆,往往首先就设法摆脱出来,这就像是在某些红心游戏中轰炸黑桃皇后一样,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法。你手头有大牌,还能制服得了母狗时,就必须这样做,否则你就会被弄得晕头转向。你必须出大牌保护自己。这样做时,你甚至不会想到自己的年龄。他知道多娜已经冷了下来,但直到她痛击他时,他还以为她只是一个通过综合心理和性的手段,或用粗野的恐吓就能轻易摆布的女人,他以为至少可以再摆布她一阵。

但他失败了,这让他感到刺痛和暴怒,感觉自己被人用鞭子痛打了一顿。他脱下衣服,把钱包和零钱扔在桌上,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洗完澡,他觉得好了一点。他开始穿衣服,从飞行包中抽出一条牛仔裤和一件退了色的条纹布衬衫,收好零钱,放进上衣口袋。停顿了一会儿后,他想了想,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布克森大公钱包上,有些名片翻落出来,它们总是这样,太多了。

斯蒂夫·坎普有一只林鼠式的钱包。有一种东西,他总是从中取出来,又收藏好,这东西就是名片。它们是很好的书签,背面的空白处正好可以用来记地址、大致的方向和电话号码。有时地路过一家水暖器材商店,或者碰上一个保险推销员,就会要上一两张,另外他也总会咧着嘴从一天工作八小时的公司职员手中接过名片。

有一次他和多娜正如胶似漆时,瞥见电视机顶上放着一张她丈夫的名片。多娜去冲澡或干其它什么事的时候他把它拿走了,不为别的,只是那林鼠的习惯。

现在他打开钱包一张张地翻看起来,它们有的来自弗吉尼亚的咨询公司,有的来自克罗拉多的房地产经纪人,还有其他几十个这样或那样的公司。有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丢了她英俊的老公的名片,其实它只是滑到两张一美元的钞票中间去了。最后他终于把它搜了出来:白色的底,蓝色的小写字。凯旋的商人先生!平静但给人深刻印象,没有一点华而不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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