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萨巴尔马提司令的指挥棒(第8/10页)

陪审团的裁决是:“无罪。”

我母亲嚷道:“啊太妙了!……不过,不过,这公正吗?”法官对她的问题做了回答:“运用法律赋予我的权力,我推翻这一荒唐的裁决。被告有罪。”

噢,那些日子真是乱成了一团!海军将领、大主教和其他政客纷纷要求:“在向高等法院上诉期间萨巴尔马提必须留在海军拘留所里。绝不能让一个心怀偏见的法官毁了这个出色的人!”警察当局立即妥协:“很好。”“萨巴尔马提案”便以史无前例的速度送交高等法院裁决……司令对他的律师说:“我觉得一切似乎不在我的掌握之中了,仿佛有别的什么接手过去了……让我们称它为命运吧。”

我说:“称它为萨里姆,或者‘拖鼻涕’,或者‘吸鼻子’,或者‘花面孔’吧,称它为‘小月亮瓣儿’吧。”

高等法院的裁决是:“有罪。”报纸上的头条新闻标题是:“萨巴尔马提终于要押往普通监狱服刑?”伊斯梅尔·易卜拉欣发表声明说:“我们将要战斗到底!向最高法院上诉!”这时候,突然传来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邦首席部长宣告:“对法律援用除外条例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件,但考虑到萨巴尔马提司令对国家的贡献,我批准他在向最高法院上诉期间仍然留在海军拘留所内。”

报纸上出现更多的标题,像蚊虫叮人那样带着刺儿:“邦政府藐视法律!萨巴尔马提丑闻如今成为政府的耻辱!”……如今舆论转而反对司令,我知道这一来他算完了。

最高法院裁决是:“有罪。”

伊斯梅尔·易卜拉欣说:“赦免!我们向印度总统请求赦免!”

这一来,大事情到了印度总统府——在总统官邸里面,一个人必须就以下的问题做出决定:是不是允许有人可以超越法律之上?是不是因为有人对海军贡献巨大,他杀死自己妻子的情夫就可以不予治罪?还有更加重要的,那就是:印度究竟是要实行法治呢,还是实行古老的原则,将对英雄的崇拜放在压倒一切的地位?要是罗摩还活着的话,我们会不会因为他杀死了诱奸悉达的人而将他送进监狱?这些可是大事情,我的报复行动影响了到我这个时代的历史,这自然不是小事。

印度总统声明:“我不会对此人进行赦免。”

纳西埃·易卜拉欣(她丈夫输掉了他经手的这个最大的案子)号啕大哭:“嗨!哎嗨!”她又重复了以前的话:“阿米娜大姐,这个好人要吃官司——我同你说,世界末日就在眼前了!”

我的嘴唇抖动着,想要把这一切坦白出来:“阿妈,这全是我干的好事,我想要给你一个教训。阿妈,不要再去看别的男人了,那些衬衫上有勒克瑙的刺绣的人了。母亲,不要再玩茶杯上接吻的把戏了!我这会儿穿长裤,可以作为一个大人同您讲话了。”但这些话永远没有从我嘴里讲出来,也没有讲的必要了。因为我听到了母亲回复打错的电话,她声音压抑,听起来很怪,她对话筒是这样说的:“不对,没有人叫这个名字。我说的是真话,请相信我,再也不要打来了。”

是的,我给了母亲一个教训。在“萨巴尔马提事件”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她的纳迪尔或者卡西姆,在她有生之年再也没有过。不过,在她生活中少掉了这个人以后,她很快就跟我们家族里所有的女人一样,有了同样的下场,就是说,她也过早地衰老了。她身子萎缩,脚步瘸得更加明显,她的目光里现出了老年人的茫然神情。

我的报复行动带来了一系列未曾预料到的后果。其中最富有戏剧性的也许就是在梅斯沃德山庄的花园里面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花儿,它们由木头和铁皮制成,用鲜红的油漆写上了字……除去我家花园以外,其他几家的花园里都竖起了这些生死攸关的招牌。这证明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的力量怎么会这样大,我自己曾经被从这个两层楼高的小丘里放逐出去,想不到如今我却把其他人都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