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公馆的早餐时间(第2/3页)

我绕到屋子一侧,正准备迅速穿过空地,这时,透过晨室的落地窗,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一时间让我深受触动。简直是直指灵魂深处。

晨室中,一位客厅女侍正将一大只托盘摆到桌上。

阳光透过落地窗,打在这位女仆的头发上。根据那耀眼的赤褐色,我判断,这一定就是多布森警员的心上人玛丽了。换作其他时候,我一定大感兴趣。但此时我却没心情仔细观察她,继而评断警员的眼光究竟如何。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托盘上。

这托盘上应有尽有。咖啡壶、数量可观的烤面包,外加一只扣了盖子的盘子。这是最让人心动的。盖子下面或许有鸡蛋,或许有熏肉,或许有香肠,或许有腰子,也或许有腌鱼。说不好。不管有什么,伯特伦都不介意。

我已经订好计划、排好步骤了。这会儿女仆正出门,据我估算,我大约有五十秒时间完成这一艰巨的任务。二十秒溜进屋,三秒抄起东西,再用二十五秒奔回灌木丛。手到擒来。

门一关上,我立刻行动起来。会不会被人看见的问题,我几乎没考虑,因为就算有证人在场,估计他们也只会看到一团黑影闪过。第一步在预计时间内顺利完成,我正要伸手端起托盘走人,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种情况需要当机立断,也就是这种情况最能突显伯特伦·伍斯特的本色。

对了,我得纠正一下,这间晨室并不是德怀特和西伯里展开世纪之战的那间。说起来,我管这间屋子叫晨室,是有点误导公众了。这其实是一间书房,或者叫办公室,平时扎飞用它来打理地产业务、核算账目、犯愁农具涨价、数落上门来请求宽限租金的农户。处理这种事,没有一张大号的书桌可不行,所幸扎飞的确就有一张。这张书桌霸占了整整一个角落,此刻它似乎在召唤我。

两秒半过后,我已经藏到书桌后面,伏在地毯上,尽量只通过毛孔呼吸。

我刚藏好,门就推开了,有人进了门,径直走过房间,直走到书桌前才停下脚步。只听“咔嗒”一声,一只看不见的手拿起了电话听筒。

“扎福诺·里吉斯,两——勾——四。”只听一个声音说。我认出此人正是过去多少次和我患难与共的人,心头大石立刻放下了。简而言之,是友非敌。

“哦,吉夫斯。”我探出头来,一如弹簧玩偶。

吉夫斯可是吓不到的。纵使帮厨女佣歇斯底里,诸位爵爷跳脚的跳脚,哆嗦的哆嗦,他只是恭恭敬敬、不动声色地望着我,礼貌地道声先生早,又接着忙手头的活去了。他做事喜欢讲究先来后到。

“扎福诺·里吉斯,两——勾——四?是‘海景酒店’吗?请问罗德里克·格洛索普爵士是否在房里?……一直没有回去?……谢谢。”

他挂上听筒,这才有空关注一下前任少爷。

“先生早,”他又道了一遍早安,“没想到先生会来这里。”

“我知道,不过……”

“记得昨天约好在孀居小舍碰面的。”

我忍不住打个冷战。

“吉夫斯,”我说,“对孀居小舍我只说一句,之后永远也不想再提。我明白你一片好意,也明白你没掺杂一点不纯的心思。但事实不容辩驳,你是把我送到了最前线啊。你可知道,恐怖屋里藏了什么人?是布林克利,还配着砍肉刀。”

“很不幸,先生。这么说,先生昨天晚上并没有在那边睡下?”

“没有,吉夫斯。我睡在——如果那也叫睡的话——凉亭。我刚才正要穿过灌木丛溜到后门找你,就看到女仆在屋里摆吃的。”

“是爵爷的早餐,先生。”

“他人呢?”

“爵爷很快就到,先生。机缘巧合,夫人吩咐我致电海景酒店,否则要遇见先生恐怕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