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取时间(第7/10页)
事情并非总是如此以喜剧收场。皇家诺福克兵团第二营在洛孔(Locon)遭遇大举越过拉巴塞运河的德军,几乎全军覆没。大约一百名幸存的士兵退回附近勒帕拉迪(Le Paradis)的一座农场。为了凝聚人心,代理指挥官赖德少校派遣二等兵泰迪,去跟躲在马路对面另一座农场的守军联系。
二等兵泰迪完成任务,但是回不去了。此刻,机关枪的炮火太勐烈,他无法过马路。赖德和其他九十八位弟兄很快被德军亲卫队骷髅师(SS Totenkopf)包围进牛棚里。德军放火烧了农场,迫使诺福克军投降。他们立刻走到附近的谷仓空地,却遭到两把机关枪扫射。亲卫队用手枪和刺刀解决了没被机枪打死的士兵——只除了二等兵欧卡拉罕及溥雷。他们俩虽然伤势严重,却成功躲在尸体底下逃过一命。
对街的泰迪很幸运地遭另一支部队俘虏。这支部队不是亲卫队,只是一般的德军。泰迪的战争结束了,不过起码他还活着。原来,这条马路是两支德军部队的分界。他至今仍觉得不可思议,这条满是尘土和沙砾的小马路,竟然是划分生与死的界线。
勒帕拉迪、费斯蒂贝尔、阿兹布鲁克——是弟兄们在这些村庄的顽强抵抗,为受困的盟军争取到迫切所需的时间,供他们沿着六十英里长的走廊北上敦刻尔克。由几辆法国坦克支持的英军第二师受创最重,但是他们的牺牲,帮助了法军的两个师以及不计其数的英国远征军抵达海岸。
溃散的部队拥入撤退走廊之际,德国空军持续在天空中横行无阻。除了炸弹之外,还有成千上万张宣传单从天而降,呼吁英国大兵弃械投降。收件人的反应不一而足。在皇家野战炮兵团第五十八营,大多数弟兄把这些传单看作笑话,正好可以拿来当卫生纸。第二五〇皇家野战工兵连的士兵,则因为传单上画着敦刻尔克的地图而士气大振。在此之前,他们并不晓得附近还有一条通往海岸的路径维持畅通。达勒姆轻步兵团第六营的一名上士,翻来覆去地研究传单上刺耳的字眼,然后向奥斯汀上尉报告:“他们肯定陷入了困境,竟然沦落到耍这种把戏。”
混乱的大军如今以各种所能想象得到的方式拥入敦刻尔克:东萨里军团第一营的弟兄骑着借来的脚踏车;一名来自农村的皇家苏塞克斯兵团第五营的士兵赶着一辆大马车;一位没戴帽子的准将在贝尔格的马路上踽踽独行;炮手罗伯李在敦刻尔克近郊,看到一个家伙脚踩熘冰鞋、手拿一把雨伞,从他身边呼啸而过;还有一个小伙子提着鹦鹉鸟笼赶路。不过,最常见的要属射击手艾伦的状况,当他因为双脚起了大水泡没办法行走时,两名战友充当他的拐杖,撑着他走完最后五里路。
在敦刻尔克,没有人准备好面对即将蜂拥而来的人群。法国海岸军事总司令、海军上将阿布里亚尔(Jean Abrial)隐匿在三十二号棱堡筹划这座港口的防御工作。他跟魏刚和布朗夏尔一样,把敦刻尔克视为盟军在欧陆的永久立足点。奉戈特之命前来处理撤军事宜的亚当将军,这时尚未抵达。
照道理,亚当应该听命于法加尔德将军,而法加尔德则是阿布里亚尔麾下的军事指挥官。不过前提是法加尔德的命令“不得危及英军的安全或福祉”——这是条跟大本钟(Big Ben)一样大的豁免条款。在许多桥梁的爆破工作上,双方已经出现了严重分歧。
为了加强沟通协调,英法双方的指挥官在五月二十七日上午七点半于卡塞勒会面协商。这座城镇位于敦刻尔克南方十九英里的孤丘上,是戈特最重要的据点之一,不过此时还没受到攻击。
亚当和法加尔德提早抵达,在正式会议开始之前,两人已私下商量好如何保卫这个滩头阵地。他们将设法防守西起格拉沃利讷、东至尼约波(Nieuport),长约三十英里的海岸。内陆的周边防御将充分利用这块地区纵横交错的运河,从格拉沃利讷往东南到贝尔格,再往东到菲尔讷(Furnes),最后到东北的尼约波。法军负责敦刻尔克以西地区,英军则负责整个东面。部队退入阵地周界之后,法军应留在西侧,英军则留在东侧。没有人提到还在更东边陷入苦战的比利时军队——英法双方认为他们的情况太“混沌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