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好人(第4/4页)

 

这是个难点.我找不到证据。

 

我把他带到局里审问了半天也问不出名堂。我们让他重复地说他幻想中的歹徒,说了十几遍,没有一个细节不一样。

 

最后,我们不得不释放他,开车送他回家。

 

我和我的同事们忙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十点钟,我打电话给鲍伯说:“鲍伯先生,我向你道歉,我们已经抓到杀你妹夫的人。”

 

“什么?”

 

“他还没有招供,不过,我们确信他是我们要逮的人,你能来局里指认吗?”

 

他回答前沉默了很长时间:“我就来,警官。”

 

我们让这位矮小的珠宝商仔细辨认玻璃窗后面的五个瘦长身材的人。他们全都穿着茶色长裤和茶色皮夹克。

 

头一个人有着一头油渍渍的黑发,黑皮肤,鹰钩鼻子,在嘴角到左耳有一道细细的白疤,右面颊有一颗带毛的痣。他站在那里,双手下垂,左手背上纹有图案,是一条蓝色的蛇盘绕着一个红心。

 

我瞥了一眼鲍伯,他的双眼瞪得溜圆。

 

我向组长喊道:“让我们听听他们的声音。”

 

按惯例我们有一套问话,是让证人辨认声音的。通常只是问问姓名、年龄,可是现在组长没有问平常的那套例行问话。

 

他说:“曼尼,你在哪里工作?”

 

“福利建筑公司工人。”

 

“你结婚了吗?”

 

“结婚了。”

 

“有几个孩子?”

 

“五个。”

 

“他们几岁?”

 

“最小的两岁,最大的十三岁。”

 

“你有过前科吗?”

 

“没有。”

 

“好,”组长说,“退后,第二个。”

 

他用同样的话问其他四个人,但是鲍伯没有注意听,他只是端详着第一个人。

 

嫌疑犯全部带走后,鲍伯和我留在办公室,他坐在一把椅子里,抬头看着我。我站着。

 

珠宝商舔舔嘴唇说:“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你们逮捕头一个人,他的确符合歹徒的容貌,不过,我很抱歉,他不是凶手。”

 

我不带任何表情地摇摇头说:“你在富兰克林街的朋友和你妹妹都说你是个软心肠的人,鲍伯先生,不过,这事儿可不能软。他和你形容的那个人一模一样,也是个左撇子。”

 

“可他不是那个人。”他声音颤抖地说,“那只是一个巧合。”

 

“是啊,”我说,“是难以相信。但你不要被他的没有前科和五个孩子弄得心软。”

 

我打量了他一会儿,耸耸肩膀说:“我们反正会使他就范的,鲍伯先生,曼尼不像你,是有影响力的公民,他是个穷困、无知的贫民,而且不是美国公民,只是个墨西哥移民,不认识任何律师,我们处理他不必用文明条例,就像我们对你做的一样。”

 

“他没有做!”鲍伯几乎大叫,“你不能那样对待一个有五个孩子的无辜的人!”

 

他的脸色苍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着说:“我要招供,警官,我要招认谋害我的妹夫。”

 

我在四楼的洗手间遇到身材瘦高的大卫。他已经摘掉黑色假发和假鼻子,正在洗掉手背上蛇和心的纹身。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有那种破案后涌上心头的快感。

 

好几年来,我利用人们的贪婪、恐惧、报复等心理使嫌疑人就范,但是,这是我头一次利用嫌疑人爱护别人的心理破案,我真不明白,我为什么干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