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附体的女人(第18/22页)
惠真子肯定又被身边接连发生的奇案给弄疯了吧——井手嘴角挂着阴森的微笑,入迷地听着惠真子那一阵阵被梦魇住的呻吟声。
不过,井手江南却绝没有发疯。在继续讲下去之前,有必要把此前从未介绍过的井手江南的房间情况简单介绍一下。
或许越是原始的东西便越能使人产生丰富的联想吧。在侦探小说家中,似乎就有这么一种人,即使在飞机一飞冲天、有声电影大行其道的现代社会,他们也仍在和着《黄海之战》[1]的廉价宣传音乐,对诸如磕头虫一般旋转不停的木马,或是对一面用细鞭噼噼啪啪地敲打着板子,一面唱着永远只有一个调子的歌曲的八百屋阿七的西洋镜等充满了怀旧之情。
井手江南似乎就是这种人,迈入他的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台红漆已大部分脱落、露出白铁皮的幻灯机,这占据了大半个房间。幻灯机旁边滚落着一架粗大的望远镜。墙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幅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南洋女人,厚嘴唇、扁平脸、肤色黝黑,露出紧致而完美的乳房,全身赤裸地站在那儿——和一幅水手石板印刷画。剩下的就只有肮脏的被子和一套歪斜的桌椅。脏东西在房间里到处散落着。
井手正坐在幻灯机前,无聊地放映着幻灯片。幻灯机里面装有电灯。江南每听到惠真子的一声呻吟,便会诡谲地笑笑,并不断地更换着底版。
可奇怪的是,房间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出现影像。影像到底播放到哪里去了呢?
井手对此并不在意,仍借着从幻灯机缝隙间露出来的强光检查着几张底版,然后一张张地更换。
可是,这些底版都十分奇怪。其中既有女人的大腿,有血肉模糊的,也有像白蜡一样苍白的。还有人头、手臂、躯干,每一样都是既有完整的,也有残缺的,还有沾满鲜血的。另外还有一些没有眉毛的眼睛、咧得大大的嘴巴……
这些底版跟惠真子的呻吟到底有什么关系呢?原来,底版每变换一次,惠真子就会随之发出一声呻吟。
一听到惠真子的呻吟,井手就警惕地偷偷环顾一下四周,然后撇嘴诡谲地一笑。再次用他发抖的手拿起几张底版,一张一张地放进幻灯机,再一张一张地更换掉。于是,惠真子的呻吟声就会再度传来。
这次井手拿的底版是一名身穿鲜红泳衣的年轻女性与一名裸体的中年妇女。而且中年妇女没有大腿。井手用如树叶般颤抖的手轻轻地把年轻女人的照片先放进去。
于是,楼下随之传来一声“美佐子你放过我吧”。惠真子的声音带着一种尖利的恐怖,传到他昏暗的房间。井手再次诡谲地一笑,又换上一张照片。
于是,惠真子又发出了“啊”的声音,“老板娘!老板娘!”呻吟声未落,“啊啊”的喘息声又随之传来。
接着,井手又把两张照片倒着放进去。“你们两个都饶过我吧!”惠真子又尖叫起来,不久又响起“井手,你快来啊”的哀鸣。
井手慌忙拧上开关,卷起电线,再次打开电灯。然后他收拾起底版,藏进卧室里的皮箱,再从幻灯机的前面拆下长筒。刚才他无疑是通过这筒状物往惠真子的房间播放幻灯片。“井手!井手!”在这个过程中,惠真子的叫声仍一阵接一阵地传来。
井手环顾了一下房间内的情况后,先是应了一声“怎么了?我马上过去啊”,然后才离开房间。
井手为什么要往惠真子的房间放幻灯片折磨惠真子呢?
井手跑下昏暗的楼梯,冲进惠真子的房间。
房间里窗帘已完全放了下来。惠真子从床上坐起,衣衫不整,身体剧烈发抖。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已经开启的威士忌酒瓶。
井手在门口停了一下,贪婪地朝衣衫凌乱的惠真子那裸露的胸部和大腿间依稀可见的苍白肌肤盯了一会儿,然后才向她打招呼:“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