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戏 致远行者 01(第4/15页)

  临近中午时接到卿源电话,邀她下午去参加某慈善拍卖会,说拍品皆是当今摄影名家经典作,很有一看的价值。

  卿源家在S城,这事徐离菲一直知道,巧的是她刚转院过来没两天,卿源也被父母骗回来相亲。前两天接到他的电话,风流倜傥的卿小爷在电话那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大意是控诉他妈不给他婚姻自由,非要逼他娶一个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学历高、家里又有钱的好姑娘,他宁死不屈,他妈就把他给关了起来。

  徐离菲安慰他,如果我是你妈我也把你关起来,我不仅把你关起来我还不给你饭吃,你妈还给你饭吃就说明还是亲妈,你要知足。

  卿小爷长叹一声,表示他也不是作,你看,虽然姑娘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学历高、家里又有钱,是个好姑娘,可好姑娘是个香港人,好姑娘普通话不标准,这以后要一起过日子,普通话怎么能不标准呢,怎么能分不清十和四呢?

  徐离菲觉得他既作又神经病,就爽快地把他电话给挂了。

  今天卿源在电话里的神智还算清醒,约她五点在红叶会馆见,徐离菲斟酌了两秒,问他:“约我出去这事你家里人知道吗?你不是被关禁闭,这才关了没几天怎么就能出来了?”

  卿源无奈:“这不是答应了我妈她老人家继续相亲嘛。”又大叹:“最近相的几个美则美矣,个个整得就跟二维码似的,不扫一扫都辨识不出来谁是谁,害我每见一个姑娘都差点叹一声怎么又是你。”

  徐离菲给他点赞:“你这比喻真是惊为天人。”

  红叶会馆的设计很有意思,一楼大厅右侧是组山岩艺术墙,连着一段风廊,藤萝从廊檐上垂下来,尽头有座小林苑半隐半掩在枫林里边,是此次慈善拍卖会所在地。林苑入口处有棵红豆树,两个穿旗袍的美女站在树下做嘉宾确认。

  徐离菲到时正好五点,卿源半路上发来短信,说出了点事,得迟点过来。她手里没邀请函,就站在风廊旁边看立在那儿的几幅拍品简介。

  摄影分许多流派,徐离菲崇尚自然主义,精神导师是彼得·亨利·爱默生。简介里有幅作品是小姑娘摇着小木船在莲池里采莲,她看得出神,没留意被两个打闹的小孩撞了一下,球形手包滚到风廊外边的草丛里。小孩子同她卖乖:“姐姐对不起。”她笑了笑,翻过木栏去捡手包。

  那外边是片草坪,乍看有种不修边幅的意趣,不远处站着几棵老树,树下是长椅。手包捡起来时,徐离菲视线隔着半个草坪定在正中的那张长椅上,那场景极像一部老电影《诺丁山》。浅色衬衫的青年坐在长椅上看书,西装外套搭在椅靠上,长发女孩头枕在青年腿上,正拿草叶编一个指环模样的东西。女孩调皮地去抓青年的手指,将指环套在他的无名指上,然后吻了吻他的手背,青年将书移开,垂头看着那女孩,女孩就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又吻了吻。那画面恬美宁静,令人艳羡。

  有十多天没再见过阮奕岑了,徐离菲站在那儿想,也没听说他老家在S城,怎么怎么巧。她对傅声声其实印象寡淡,从没设想过私下里阮奕岑会和她怎么相处,原来,他俩在一起时是那样。也许阮奕岑对每个交往的女孩都是那样,当初他俩在一起,他看书时也会任她躺在腿上,手会抚上她的耳发,看到有意思的句子还会读给她听。不,可能她还不如那些其他女孩子,阮奕岑对其他人温柔时他知道她们是谁,而对她温柔时,不过将她当作一个替身。

  再想这些其实没什么意思,她正要收回目光,青年突然抬起头来,有瞬间他的目光是怔忪的,躺在他腿上的女孩似乎也感应到什么,转过脸来,表情惊讶,的确是傅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