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2页)
克莱门特侧卧在床上,身上盖着床单,米切纳走近,轻声说:“圣父。”
克莱门特没有回答。
“雅各布。”
还是没有回答。
教皇的头歪向一边,床单和毯子盖住他虚弱身体的一半,他弯下身来,轻轻地摇了摇教皇,他马上意识到了一种冰冷的感觉。他快步走到床的另一边,盯着教皇的脸看。他的皮肤疏松,呈现出土灰色,嘴是张开的,嘴角下的床单可以看到一滩干涸的唾液。他摇动教皇的身体,让他面朝上,然后猛地拉掉毯子,两只胳膊毫无生气地耷拉在他的身体两侧,胸部一点起伏都没有。
他检查教皇的脉搏。
没有。
他想要招呼别人帮忙,或者实施心肺复苏技术,他受到过这方面的训练,就像这里面所有的工作人员一样,但是他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
克莱门特十五世死了。
他闭上眼睛,口中祈祷着,一阵痛楚的感觉袭遍了他的全身,就像是再一次失去了他的母亲和父亲。
他为亲爱的朋友的灵魂而祈祷,然后鼓起全身的力气。还有事情要做,必须要遵守宗教礼节,这是长期以来要遵循的形式,他的职责就是确保严格执行这些礼节。
但是一个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淡褐色的小瓶子,几个月之前,教皇的医生给他开了一些镇定的药物。米切纳自己总是确保这个瓶子里装满药,是他亲自把药瓶放在教皇的浴室里的。瓶子里有三十片药,就在几天前,米切纳最后一次数的,还剩下三十片。克莱门特对药物没有好感,这个瓶子里面装的无非就是些阿斯匹林这样的常用药,而在这里,在床边上,这个玻璃瓶使人不免有些讶异。
他朝着瓶子里面看了一眼。
空的。
药瓶旁边放了一个玻璃杯,里面只有几滴水。
这里面的含义太清楚了,他不禁自己划起了十字。
他盯着雅各布·沃克纳看,心里想着他亲爱的朋友的灵魂。如果真的有一个叫做天堂的地方,他衷心地希望这位德国老人能够找到那里。作为一名教士,他想要宽恕他所做的一切,但是现在只有上帝,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的话,才能够真正宽恕他的行为。
有被棍子打死的教皇,有被勒死的教皇,有被毒死的教皇,有被窒息而死的教皇,有被饿死的教皇,还有被愤怒的管家谋杀的教皇。
但是还从来没有一个教皇是自己夺走自己的生命的。
现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