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7/7页)
唐阿邦迪奥低着头,在红衣主教这番话的打击下,他的心如同被一只大鹰抓着的一只小鸡,大鹰抓着小鸡并把它带到一个它很陌生的地方,呼吸它从未呼吸过的空气。他觉得自己应该及时回答红衣主教大人的话,于是故作恭敬地回答道:“大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一个人不用考虑自己生命的安危,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但如果一个人被逼和一个位尊权贵且蛮不讲理的人打交道,就算他愿意为此做一个受雇于他人的杀手,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能够得到什么。我所说的这个蛮不讲理的人,是一个既无法征服也无法与他平起平坐的人。”
“难道你不知道为正义受苦就意味着我们的胜利吗?倘若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那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宣教的?不知道你是如何当上一名宣教士的?你为那些穷苦人家都带去了怎样的福音?谁要求过你一定要用暴力去征服暴力?当然,终有一天,没有人会问你是否有能力去征服那些权势之人,因为教会并没有赋予你这样的使命。但是一定会有人问你是否运用了自己手中所有的权力去做那些你该做的事情,尽管有人阻止你这样做。”
“这些圣徒也真奇怪。”此时唐阿邦迪奥想道,“实际上,他的意思就是说,他关心那两个年轻人的爱情甚于一个神甫的生命。”对于神甫本人来说,他真希望此次谈话到此结束,但他看到红衣主教大人每次停顿时,都希望得到他的回答:坦诚或道歉。总之,希望他说点什么。
“我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话,大人,”因此,他回答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我一个人也无能为力啊。”
“那我倒要问你,为什么你还要献身于这种与世俗感情相对立的职务呢?我想说的是,你怎么会不记得从事这种神圣的职责是很需要勇气的?而你又怎么会不记得,只要你向上帝祈求,他就会赐予你力量?难道你认为那些殉道者生来就勇气可嘉吗?难道你认为他们生来就蔑视自己的生命吗?世界上有那么多才刚刚开始享受生命的年轻人,也有那么多惋惜生命的迟暮老人,还有那么多正在成长的孩子,那么多可亲的母亲。他们都很有勇气,因为勇气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可或缺的,而且他们也坚信上帝。你知道自己的弱点,也明白自己的职责,但你是否曾想过你可能遇到的困难的处境?你是否想过实际上自己已经处于困境当中?啊,如果你在多年的牧人生涯中爱上了自己的羊群(怎么可能不爱呢),因此,如果你爱他们,关心他们,想要他们开心幸福,那么在需要时,你便不会缺乏勇气,因为爱是无所畏惧的。如今,我可以确切地说,倘若你爱那些你愿意在精神上给予其关爱的人,你爱那些被你称作孩子的人,那么当你看到他们当中的两个同你一样受到威胁时,啊,当然了,肉体的薄弱固然使你为自己的安危感到焦虑,但你对她们的爱却会使你为她们担心。你将会为你的第一次恐惧而感到惭愧,因为这是你腐朽品质的结果。你会向上帝祈求力量去战胜这种恐惧,并试着去驱除这诱惑般的恐惧。但你仍然会为了他人感到害怕,为你的孩子们感到害怕,但这种害怕却颇显高尚。你会去关注这种恐惧,因为它会使你心神不安,会激励甚至强迫你去考虑该如何使他们脱离危险,并努力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以实现这个目的。恐惧和慈爱给你带来了什么?你又为他们做了些什么?你又是否为他们考虑过什么?”
说到这里,红衣主教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显然在等待神甫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