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7页)
“塔索的权威丝毫不能帮到您,尊敬的镇长先生,相反,它反倒驳斥了您的观点。”阿蒂利奥伯爵用雷鸣般的嗓音说道,“因为那位有学识的大人物,完全了解骑士的所有规矩,他在诗中写到使者阿尔甘泰在向基督教骑士下战书之前,就请求虔诚的布廖内许可……”
“但是这,”镇长同样大声地反驳道,“这是信手之笔,纯属信手之笔,是诗歌的修饰,因为,根据国际法,使者本来就是不可侵犯的。其实不必说得那么远,有一句谚语就说得好:‘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您也知道,谚语是人类智慧的结晶。除此之外,使者并没有以自己的名义说什么,他只不过是呈递了一纸挑战书……”
“但是您何时才会明白这位使者其实就是一个冒失鬼,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
“抱歉,先生们,”唐罗德里戈先生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担心他们会把这个话题越扯越远,“我们该听听克里斯托福罗神甫的见解,让他评判一下。”
“嗯,好吧。”阿蒂利奥伯爵说道,他认为让一个嘉布遣会修士来评论有关骑士精神的问题,这一主意很好。然而镇长争论正酣,情绪激昂。他好不容易才抑制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轻蔑地耸了耸肩,仿佛在说:“荒谬!”
“但是,就我方才耳闻而言,”神甫说,“这不是我这种人能理会的事情。”
“这是你们神甫惯常谦虚的托词,”唐罗德里戈先生说,“但您也不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推脱了之。说吧,我们都很清楚,您并非生来就戴着修士的帽子,这类尘世之事您应该明白得很。你瞧,争论的问题就是……”
“事情是这样的……”阿蒂利奥伯爵插嘴道。
“让我来说吧,我是保持中立的,表弟,”唐罗德里戈先生说道,“事情是这样。西班牙的一位骑士差人把一封挑战书送给米兰的一位骑士,使者来到受书人的府邸,但没有找到他,于是便将挑战书给了受书人的兄弟。其兄弟看罢,狠狠地打了使者一顿作为回答。争论点就在于……”
“打得好,打得妙,”阿蒂利奥伯爵嚷嚷道,“这真是有创见的做法……”
“魔鬼的创见,”镇长补充道,“棒打一个使者,一个神圣不容侵犯的对象。神甫,您倒是说说这是不是一种骑士行为。”
“没错,先生,这就是骑士行为,”伯爵大叫着说,“还是容我来说吧,我了解骑士的行为规范。噢,要是他们是用拳头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用棍子并不会玷污任何人的手。让我疑惑的是,为什么您如此关心一个恶棍的脊背呢?”
“谁说我关心他的脊背了,伯爵先生?您把我想都不曾想过的胡话强加于我。我谈及的是他的职务,不是双肩。我现在正思考着骑士制度的条例呢。我只请您回答我:那些古罗马人派遣的祭司团传令官向别国递送挑战书时,他们是否要先获得对方的允许呢?请指出哪位作家曾在作品中描述祭司团成员因下战书而遭到痛打的?”
“古罗马的那些官员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该民族行事简单,在这种事情上,远远落后于我们。但是,根据现代骑士制度条例——它们才是唯一正确的条例,我敢肯定,并坚信一个使者在没有获得骑士准许的情况下向其呈递挑战书的,绝对是个轻率的傻瓜。这样的人就该打,完全是罪有应得……”
“请您回答我这个推理式的论断。”
“不,不,无可奉告。”
“但是请听着,听着,打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是一种背信弃义的行为,而我们谈及的那位使者正是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因此……”
“请别激动,别激动,镇长先生。”
“什么别激动?”
“我是说您不要激动,您是怎么理解的?背信弃义的行为指的是背后用剑刺人,或者是从背后打冷枪。即使这样做,有的时候也无可厚非……但是我们还是不要离题太远了。我承认这种行为一般情况下可以称作背信弃义的行为,但是棒打一个像他那样的可鄙之人也无可厚非。难道还得这样说:‘当心点儿,我要打您了。’就像提醒贵族说‘请拔剑’那样。而您,尊敬的博士先生,请不要只顾在那儿微笑,让我知道您是否赞同我的观点。为什么不用您那能言善辩的口才来支持我的见解,帮我说服这位镇长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