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7页)
“滚开,你这无耻的粗人,否则我很快便会教你该如何对待一位贵族。”
“说我是无耻之人,简直血口喷人!”
“骂别人血口喷人,你才是血口喷人呢。”这种回答在当时是相当实用的。“如果你想装成和我一样的贵族,”那人又说道,“我便会用这把剑来证明你是满口胡言。”
“这倒是个绝好的借口,有本事你就说到做到,不要只是口吐狂言。”
“把这个无赖扔进泥潭!”那位先生回过头对其手下说道。
“有你好看的!”卢多维科说道,立刻后退一步,伸手去抽宝剑。
“鲁莽之徒!”那个人大叫道,拔出了自己的剑,“要是这把剑沾上你卑贱的血,我就把它折断。”
两人说着就厮打起来,双方的手下也交战起来,以保护自己的主人。这场恶战不是势均力敌的,首先是卢多维科一方在人数上处于劣势,再就是卢多维科意在躲开对方的攻击,卸下他的武器,而不是杀了他,然而对方却不惜一切代价,一心想要了他的命。此刻,卢多维科的左臂被对方的手下砍了一剑,脸颊也受了轻伤,而他的对手却步步紧逼,想结果他的性命。这时,克里斯托福罗眼见自己的主人处境极其危险,便手握宝剑向那位贵族身后扑去,而贵族把所有的愤怒都转向了这位新敌,用剑把他刺穿了。见此情景,卢多维科非常愤怒,将剑刺向那位凶手,那人和不幸的克里斯托福罗几乎同时倒地。那位贵族的手下眼见主人倒地,立刻如鸟兽散。而卢多维科的手下,挨了打,受了伤,看见敌人已经毙命,又怕围拢来的人纠缠不休,也都从另一个方向逃跑了,现场只留下卢多维科和脚边躺着的两个不幸丧命的人,四周是围观的人群。
“结局怎样?”“死了一个。”“不,死了两个。”“他的身体被刺穿了。”“谁被杀死了?”“那个恶霸。”“噢,圣母玛利亚,场面真混乱!”“恶有恶报。”“一剑了结了他的所有罪恶。”“他终于完蛋了!”“好壮观的一击!”“这件事肯定很严重。”“瞧,还有不幸的人。”“仁慈的上帝啊!太可怕了!”“快救救他,救救他!”“看,他也伤得挺严重的,全身是血。”“快跑,可怜的家伙,快跑!”“小心别被逮着了。”
在人群混乱的嘈杂声中,这些话语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它们表达出众人普遍的看法,这些人中有给建议的,也有提供帮助的。此事发生在嘉布遣会修道院附近。众所周知,那时修道院是一个避难所,警察以及一切打着维护正义旗号的司法人员是不能进入的。受了伤,近乎昏迷的卢多维科被人们领着,准确地说,是抬着,进入了修道院,然后被交给了修士,大家说:“他是一位可敬的人,是对方挑衅他,他为了自卫,才不得已杀死了傲慢的恶霸。”
卢多维科之前从未流过血,尽管那时杀人是很平常的事,每个人都习惯了听人说这种事,或者自己亲眼看到过。然而亲眼看见一个人为他而死,而他又杀了另一个人,使他产生了一种新的无可名状的感觉,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情冲击。眼见自己的敌人倒毙,其凶恶、怒不可遏的表情随即变成了死一般的庄严寂静,作为杀人凶手的卢多维科的心情也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他被人们拖到了修道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他们对自己做了什么事。当他清醒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修道院医务室的一张病床上,一位身为外科医生的修士(当时每个嘉布遣会修道院中,通常都有一名这样的医生)正在为他治疗,医生正用棉布和绷带包扎自己在打斗中受的两处伤口。另一位专门负责救助危重病人并时常在街头履行这种使命的修士很快被叫到了打斗现场。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进入了医院,朝着卢多维科的病床走去。“你可以得到安慰,”他说,“至少那位贵族临终时很平静,他委托我来请求你的宽恕,并且他已宽恕了你。”这些话使可怜的卢多维科完全清醒过来,他心里那混乱的情绪变得更加清晰、强烈了:他为自己的朋友感到痛惜,对自己致命的一剑感到惊恐和悔恨,同时又对他杀死的人感到苦痛和同情。“另外一个怎么样了?”他焦急地问那修士。